孟知菲狐疑道。
绾凉自知搪塞不过,索性一咬牙和盘托出:“不瞒孟小姐,择芝其实……和我在一起了。”
孟知菲歪头看着她,似乎没有很明白。沉默了少顷,她才微微张开嘴,说道:“这样啊……”
绾凉心里开始惴惴不安,她最怕的就是顾择芝身边的人因为这种事情而疏远了她。
孟知菲忽然笑了,嘴角上扬着:“她终于做了件让我瞧得起的事情了!”
绾凉抬眼看向她,不明所以。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你啊,妹媳,”孟知菲笑着站起来,拍了拍绾凉的肩膀,“走吧!”
绾凉被那一声“妹媳”叫得颇有些脸红,她抿唇笑了笑,然后问道:“是去劝顾大人放她出来吗?”
“我像是那么闲的人吗?”孟知菲撇撇嘴,“当然是要把顾择芝偷偷带出来,然后放你们私奔了。”
看着绾凉目瞪口呆,她勾起嘴角,推着绾凉往屋外走去:“放心吧,这种事情啊,我最拿手了!”
马车疾驰,晚风微凉,吹得绾凉心里直发抖。
孟知菲坐到她身边来,眼睛在黑暗里却显得玓瓅:“我跟你说,其实我早就觉得顾择芝对你有点奇怪了。”
绾凉看看她,笑道:“是我先喜欢她的,后来她才接受。”
“可她跟我说过,她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是好日子。”
“是吗……”绾凉垂下头,弯了弯嘴角。
“你们此去江城,以后就别回来了。”孟知菲拍拍她的肩,“人一走,顾怀仁肯定有法子应付皇帝。只是你们的事儿啊,怕是要有许多人知道了。”
绾凉点点头。
只要知道顾择芝跟自己在一起是最快乐的,那么一切幽暗崎岖都可以豁然开朗。
只要是怀着希望走下去,那么明天之外就一定还有明天。
章二十七
楼阁之下,两人面面相觑。
“你……不是最拿手了?”绾凉扬扬眉,试探地问道。
“……”一阵可疑的沉默之后,孟知菲开口道,“可我忘了这里有人把守着。我最多也就是不被拦在大门口了……”
绾凉舔舔嘴唇,思忖片刻,轻声道:“从竹林绕到后院去吧,那里有个小窗户。”
“然后我大喊一声顾择芝快下来?”孟知菲犹疑地看着她。
“不,你大笑几声,我们装作玩闹的样子,”绾凉眨眨眼,“只要她听见声音,就一定能知道的。”
“可是……”孟知菲环顾着四合的寂静夜幕,“要是那些随从们闻声而来怎么办?”
“那倒不要紧,她的近侍我都认得……可我怕那群侍卫去知会顾大人。”
“这就好办了,我去拜访顾大人,”孟知菲弯了弯嘴唇,“探问探问择芝的病情。”
绾凉不由地扬起笑意:“那就拜托孟小姐了。”
孟知菲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来,对着绾凉说道:“出去的时候就翻墙吧,马车就在墙根后头。等翻过去了就走吧,不必道别了。”
绾凉冲她点点头,然后目送着她离开。顾择芝能够结交到这样的知己,也算是幸事了。须知这宦贵世家里,真情之难得,更甚梓泽遗笔。
她扭头看了看周遭,只有灰黑的草木葱茏。
平静了片刻,她开始清脆地笑出声,面色却一本正经。
顾择芝听到这熟悉的带着漩尾的笑声,愣神片刻,然后立即循声跑到小窗跟前。打开窗扉,是一片茫茫的夜色,但她准确地找到了黑暗中的那一双眸瞳。四目相接,然后双双弯起,眼睛里像是要飞出星光。
她朝着阁楼下的人挥挥手,然后转身进了里屋。
绾凉一直仰着头,生怕错过了哪怕一丝无声的示意。
顾择芝再出现在窗口时,手中多了一大把粗壮的绳索。她冲绾凉摆摆手,想让她避开这根即将甩出去的绳索。
绾凉连忙惊慌地摇了摇头。顾择芝的暖阁在第三层,而顾府的楼阁的每一层都建得极高,以表现门第的气派。若是稍有失足……绾凉不愿想下去。
顾择芝使劲把身子往下伸,握着绳索,恳切地朝绾凉点着头。黑夜里看不清绾凉的神情,她只好不管不顾地再一次转进里间,把两条绳索的一端都绑在床腿上,然后一条捆在腰上,一条握在手里。她拿上包袱,随手抓起一件大披风,然后朝窗外扔下去。
都是软物,所以没什么太大的声响。绾凉看着,被急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俯身捡起包裹,头却一直仰着。
顾择芝没有裤装,便只得只着中衣,在寒风中被冻的一个激灵。
她毫不迟疑地爬上窗台,手紧紧攥着粗糙的绳索,探身往下爬去。
绾凉见状,赶紧飞奔到那根绳索旁,仰面朝上,一动不动。
北方深秋的夜,风里浸着满满的凉意。绾凉只觉得浑身冒汗,尽管寒风刺进了她的每一个毛孔。
她看着绳索上一点点攀爬着的身影,一片惊惧中,似乎还有一些未可名状的情绪在胸腔里涌动。
她没有细想那是什么,她只知道,这个夜晚会被永远记得。
终于,顾择芝顺利地着陆了。
“私奔就是刺激。”她呼了口气,咧着嘴对绾凉说道。
绾凉沉默着斜乜了她一眼,然后惊魂未定地为她披上披风,指尖微微发颤。
顾择芝一把握住她的手,弯着眉眼:“给我暖暖。”
绾凉感受着手中的一片冰凉,心中微微发疼。她反手把顾择芝的手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