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的庭院,迎着冷风跑到了暖阁前。她扶着墙壁喘了半晌,才推开门扉。
进了暖阁,绾凉就陷入了一片茫然里。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在一片寂静里,唯一能捕捉到的动静是耳边风铃的脆响。
“清月,”绾凉对着门口唤了一声,“给我拿壶酒好吗?”
“酒?”清月走进暖阁,不解地望着绾凉,“现在吗?”
“嗯。我一路跑回来的,灌了点儿凉风。”绾凉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清月应声退下,少顷便端了套壶觞来。“姑娘少喝些,当心醉。”
“我知道了,”绾凉对她笑了笑,“你回去睡吧。”
绾凉听见门“啪”地一声阖上,便垂下眼帘,提起酒壶倒了满杯。
“听说一醉能解千愁,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绾凉盯了那盏薄酒半晌,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奈何喝得太急,她一下子就被呛出了眼泪。眼角好像连着心一样,泪水刚探了点头就再也收不住了,埋在心底的那些沙砾都随着泪水夺眶而出。
顾择芝站在花厅外的廊檐下,晚风微凉而残存着余香。
顾择芝站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绾凉回来还是别的什么。但她知道,很多事情已经变得奇怪了起来——在她喊出那句话之后。她觉得心里有种隐隐地悸动,似乎在哄闹着什么,似乎在宣告着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她想起三天前的那个午后,绾凉站在她面前,局促不安地,孤注一掷地,对她说喜欢。这三天里,那句“喜欢”就像是个魔咒,无时无刻不穿梭在她的脑海。
可是顾择芝不明白什么才叫做“喜欢”。她一直觉得喜欢只存在于男女之间,并且是一种很廉价的东西。今天喜欢这个人,明天就可能变卦,就像孟端。而她对绾凉,哪里会是这样?在她将近二十年的岁月里,再也没有什么人能比绾凉更让她牵肠挂肚了。她有了喜欢的东西,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拿给绾凉;她无论是忙是闲,都只想着跟绾凉腻在一起,哪怕连一句话都不说;她不能看见绾凉受一点委屈,否则自己就会像被烧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还有就是,她不希望绾凉和任何人在一起,尽管自己口口声声说着要为她找个好人家,可那种想要独占的心情却永远欲盖弥彰。
那一定是一种,比喜欢还要喜欢的感情,一种奇怪的深情。
顾择芝转了转眼睛,看着晚来风急。她开始往回走。
那天绾凉对她说,如果不能,那就当作从未认识。她还记得绾凉当时的神情,那样悲伤,又那样决绝。如果把从未认识作为结局,那么她觉得自己也就快要结局了。
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要想毁灭,从来无法手拂掸扫,只能挫骨扬灰。
她仍然不清楚所谓的“喜欢”究竟是什么,但是那种相依相生,非她不可的心情驱使着她朝着那里奔走而去。
她的脚步加快了。
顾择芝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绾凉正把脸埋在臂弯里,绛红的袖口有明显的湿痕。她轻轻地走过去,僵立在绾凉身边,也不知该怎么办。
“你……在哭吗?”顾择芝的语气更像是肯定句。
绾凉循声慢慢仰起了头。她脸上残余着很浅的阑干泪痕,眼角的桃花妆有些褪色了,眼眶噙着水,瞳仁泛着不正常的微红。
顾择芝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心里狠狠的揪了一下。她蹙着眉,轻轻俯下身子,伸出手搭在绾凉微微颤动的肩膀上,声线是少有的温和:“别难过了,他们欺负了你,我一定会报复回去。”
绾凉愣了片刻,然后摇摇头。
“你一定要嫁给他,是不是?”绾凉攥紧了自己的手心,极力稳住哭泣后的颤抖声线。
顾择芝没说话,她只是垂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绾凉不再追问,也停住了眼泪。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上摇曳的烛火和轻颤的灯油,任由眼眶染上越来越深的红。
顾择芝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和鼻尖,心底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柔软与疼惜。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历历分明的感觉,她感到有些事情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她不喜欢做躲躲闪闪的事情,如果真的有那样奇怪的感觉的话,如果是真的眷恋着眼前这个人的话——
“绾凉,我们试试,可以吗?”她微微俯下身,从身后抱住绾凉,轻轻地,把脸颊贴在她鬓边。她觉得自己的心开始悸动。
绾凉微微颤了一下,心脏跳得有些厉害,被顾择芝抱住的地方是一阵酥麻。
但她并没有觉得高兴。
“试试……”绾凉的睫羽轻颤了一下,眼睛瞥向顾择芝,“是什么意思?”
顾择芝看着她水光未干的眼睛,不明所以。
“顾择芝,我不想要这样,”绾凉蹙起眉头,声音低弱却坚定,“我不想要你是因为可怜我才跟我在一起。我虽然喜欢你,但我不可怜。如果试过以后你发现不合适,那你是不是就要嫁给叶葳庭……或者别的什么男人?如果这样的话,倒不如把空白留给我,也算足慰平生了。”
“试试,就是说——”顾择芝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柔着声音说起了那个“试试”,“我喜欢你,我想跟你试着在一起。如果你以后不想和我在一起了,那就不试了;如果你一直喜欢,那我们就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必再试了。这样子,也不能接受吗?”
绾凉猛地回过头,睁圆了眼睛看着她。
“你喜欢我?”绾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