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重华心中纳罕,都说女大十八变,她如今尚小,已经变得足以让他心潮澎湃了。
“用过早饭了?”霍重华将贪婪的视线移开,试图让自己显得君子正派。就连说话的口吻也与寻常无异。
楚棠为了早些和霍重华结算完,今日起了一个早,没想到霍重华还要留下她继续算账:“……我吃过了,那我现在就开始?”她真的很想早些离开。天知道,每每与霍重华相处,上辈子他做的那些事无时不刻都让她脊椎骨发凉。
楚棠这阵子被账本所扰,夜里沉睡时,梦见了霍重华曾几何时的骇人行径,他最擅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她几日前就开始怀疑账本的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他故意寻她的麻烦,想让她不得安生。
楚棠细细想了几日,可能她是得罪过霍重华,但他如今是解元郎,不至于跟她一个闺中女子计较吧?
会……计较么?
这个真不好说了,记得霍重华上辈子发迹之后,仅仅因为不喜听戏,也不知道戏园子里的台柱子怎么得罪了他,不久就被其送给了辽东督军为男/宠,下场是生不如死。
在楚棠身心备受煎熬时,霍重华已经一手提了圆椅过来,位置就在他书案的对方,上面还铺了毡容垫子,看上去很软和:“坐吧。”
墨随儿和墨巧儿这时很想上前说些什么,楚棠眼神示意二人不要多事,她落座之后,将怀里的汤婆子取了出来,厅内温热如春,并不觉得冷。
楚棠翻开账本,却是被一股温馨的香气给吸引了,视线移了过去,就见霍重华很轻易就从炭火里取出了烤的金黄的芋头,三两下就剥的干干净净,他那修长好看的解元手,似乎都不怕烫的。
“沾糖吃,你拿着。”霍重华已经将剥好的芋头放在盛有白糖的小蝶里,递了过来。
楚棠不敢吃,俗话说吃人嘴软,她已经拿了他的,这再要吃了他的,后果估计是……偿还不起了。剥了皮的芋头雪白纯香,楚棠从来就没吃过这种东西。此刻一看,还挺有食欲。
“不了,我还是算帐吧。”楚棠以为自己很婉言的拒绝了,霍重华却已经起身,高大的身影落在她背后,将她整个人罩住,长臂搭在了楚棠面前的桌案上,一手拂来了碍事的账本:“不急,你有一整日的时间慢慢算。”
楚棠觉得愈发古怪,霍重华靠着她非常近,却没有挨到她半分,她无法指责他任何不适当的举动;“我一会要去表哥那里送年货,你看要是我算不好的话,下午能否先离开?”
“不能!”霍重华突然一语,对上楚棠差异的眸光时,他已经将芋头切成了小块,均匀的沾上了糖沫,又道:“你要送什么年货?我明日正好找沈兄借书,顺道帮你带过去就是。”他已经在她对面落座,一手持书,另一只手又开始写字了。
楚棠看着面前还腾着热气的白糖芋头,内心对未来阁老的友善是抗拒的,然,她更不能违了他的好意,只能一块块吃了精光。
霍重华将时间掐的刚刚好,她一吃完,他便已抬眸,那墨玉一样的眼时时刻刻能叫人心头如被冰触,起码,楚棠是这么认为的,原来如坐针毡是这等感觉。
“还要么?”霍重华问。
对他红鸳星动的女子不在少数,尤其是中了解元之后,更是备受女子追捧,名誉甚高。他这般对待她,她能明白的吧?小楚棠聪慧过人,灵动狡黠,理应早已明白他的心思。她这张如懵懂恍惚的脸是什么意思?装傻?还是真不懂?
楚棠晨起时,被墨随儿灌了一碗羊乳,又用了小脆酥,此番被霍重华的‘好意’一撑,已经感觉胃腹发胀了,“不用,我饱了。”她低头看着账本,头皮发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直萦绕在她身上的目光才撤开。
这时,外面有一男子洪亮的嗓音响起:“小四爷,你这匹马不错啊,借我先骑上一回!”
霍重华中了举之后,外人对他的称呼,从霍四少变成了四爷,甚至有人拿他跟定北侯府的庶四子对比,这半年京城谣传的文武双四,就是他二人。
霍重华明显眉头一簇,似有不悦,对楚棠说话时,却是语气极轻的,“你先待着这里,我去去就来。”
他终于要走了!
楚棠心头大大舒了口气,面上笑盈盈的,如若春风荡过,霍重华很满意她这个样子,交待了一句,就大步出了厅堂。
这厢,墨巧儿上前一步,小声道:“小姐,咱们要不要寻了机会离开?奴婢怎么觉得霍四爷有点问题?”
墨随儿后知后觉:“我也察觉到了,他是不是还想从咱们小姐身上要银子?”
墨巧儿:“……”得了,好像是她想多了。
几刻狐疑之后,楚棠的目光落在了桌案上的一垒书册上,科举所用的书册与账本看似相近,其实从线封上也有细微的差别,楚棠早就起疑,趁着霍重华出去之际,当即取了最下面的书册出来,她随意一番,就看出来这便是霍重华自己所备的账目,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茶铺子名下,再细细与自己面前的账本对比一二,顿时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