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托付给镇魂令主,希望以他至刚至阳之气庇护你一二。现在看来,他果然把你照顾得不错。”
他说着,一挥手,在呼号着西北风的楼顶上凭空变出了一个避风的小亭子,里面有一个实木的大茶盘,盘中间一个小火炉上架着一个煮水的壶,一边的小茶壶里已经放好了茶叶,蛇四叔对祝红挥挥手:“来。”
祝红蛇尾化成腿,飞快地扫了一眼赵云澜的邮件,然后走了过去,有些迟疑地说:“我们令主说现在有一个案子……”
“借寿不成遭反噬的宵小而已,”蛇四叔扫了一眼,眼皮也不抬地说,“我这次来看你,主要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蛇四叔俨然已经是蛇族族长,他是个脸面和善、心里叫人摸不出深浅的人物,遇到什么事,从来不找人“商量”,这样说了,多半也是决定好了,嘴上客气而已。
祝红情不自禁地坐直了。
蛇四叔把开水拎起来倒了茶,在一片水汽氤氲中悠然开口说:“龙城不是潜心修炼的地方,你看,妖市上不多的一些族人也都大多住在远郊。最近二十年里,你在修行上确实没什么长进,这话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有数。”
祝红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接了茶杯,试探着问:“四叔的意思,是让我搬到郊区住?”
见她故意装糊涂,蛇四叔也不再绕圈子,轻轻地一笑,直截了当地点明:“我的意思是让你离开龙城。”
祝红:“那镇魂令……”
“当年我只是把你托付给了镇魂令主,作为回报,你供他驱使,却并不受镇魂令约束,就算现在要走,也没什么不对。”
祝红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怎么,舍不得他?”蛇四叔说话的时候依然是温和可亲,嘴角掀起的一点笑意就像庙里供的菩萨,可眼神却咄咄逼人得很,“你要是还拿我当个长辈,就听我一句劝,立刻跟我离开这里。话说回来,要是他心里真的有你,四叔也不来当这个讨人嫌的棒子,可他心里怎么想的,难道你不知道?”
祝红默然不语。
蛇四叔的手指在桌子边上轻轻敲打了一下:“你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有些话我点到为止,不往深里说,你要自己看着办。”
祝红捏着手机的手指痉挛一般地收缩着,手背上爆出了青筋,可怜的电子产品没能经受住这样物理攻击的考验,一声轻响,后盖掀了起来,屏幕碎成了蜘蛛网,当场吹灯拔蜡了。
蛇四叔悠然端坐着垂目喝茶,也不催促她。
过了不知多久,祝红才轻轻地说:“我替他……替他把这件案子办完,再亲自和他辞行……可以吗?”
蛇四叔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闻言立刻讲理地点点头:“有始有终,本该这样。”
说完,他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和小盒,打开后,里面是一颗光彩四溢的珠子:“这是水龙珠,带在身上能逢凶化吉,避水避火,你辞行的时候替我转交给令主,多年来承蒙他照顾,我族铭感五内,这一点小东西,实在不成敬意。”
祝红接过来,才想开口道谢,蛇四叔已经人影一闪,不见了。
月色刚好,但她已经心乱如麻,再也没心情打坐,低头收拾起手机的残骸,拔出卡来,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正是午夜时,赵云澜收到了祝红的短信回复:“我和林静过去一趟,记得算双工给加班费。”
沈巍睡眠很轻,有时候赵云澜甚至怀疑他睡不睡得着,所以自从他住进来以后,每天怕吵他,赵云澜都把手机调成震动放在自己这边的床头柜上,这天他因为睡过去得太快,都没来得及放好手机,拿在手里就睡着了。
手机在他手心里一震,直接悄无声息地把他震醒了。
赵云澜没查看短信,先是本能地屏住呼吸转过头去,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吵醒了沈巍,却发现另一边的床上空荡荡的,他伸手一摸,被子已经凉了,人不知离开了多长时间。
赵云澜坐起来,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看见厨房里亮着灯光,他用脚胡乱在地上拨了两下,鞋子不知被踢到了哪里,干脆光着脚走了过去。
沈巍正背对着他,旁边的灶台上有一个小砂锅,正煮着什么东西,隐隐的能闻到一股药材的清香,这是做什么硬货吗,要炖上一宿什么的……赵云澜眨眨眼,有些迷糊地卷起袖子:“你在炖什么东西?我帮……”
沈巍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手上的刀猛地掉到了地上,刀尖上还带着血,溅在了雪白的储物柜上,赵云澜的话音跟着陡然止住,他瞳孔皱缩,一瞬间睡意全消——那把尖刀……原本是插在沈巍自己的胸口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