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娴在妙音面前提到楚玉姝时,余慕娴都能从妙音的声音中,听出妙音在紧张。
虽然妙音掩饰的很好,但正如眼前那晃动的灯笼,放大了妙音的手抖,黑暗也放大了妙音的恐惧。
饶有兴致的等着妙音回头,余慕娴站在妙音绕了数圈的宅院前,抬目看了看了匾额。
非尘客。
看过匾额上的三个大字,院落主人昭然若揭。
余慕娴记得,在长宁城墙下时,瞎子李便常与她言,通天命者,非红尘客。再联想休高运与其的关系,那这院落也只能是瞎子李的宅院了。
瞎子李。
想着月前在休府门口与瞎子李那匆匆一面,余慕娴不禁暗笑,这可真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敢想,常年拄拐的瞎子李,竟还是个人物。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瞎子李不是个人物,他又如何会在那群乞儿里,一棍绊倒她余慕娴,又要瘸子张来与自己道歉,最后再故意邀着她与他们一同朝着长宁走呢?
余慕娴望着院中的光,眯眯眼。
当局者迷。
早前以为的种种机缘,待日后看,尽是他人谋。
她一心想置身于事外,却总被各种繁务缠身。
这次要入局么?
余慕娴眯眼细思了片刻,还是决意绕开瞎子李。
此时的她于瞎子李不过是一枚暗棋,一枚牵制休高运的暗棋。虽不明白瞎子李为何选择了她,但局势是明朗的。
她一直在瞎子李的局中。
王五按着瞎子李的谋算,已入了休府。她也按照王五的说法,为楚玉姝,被休高运引为贵人。
虽然明面上,王五道,他是楚玉姝的人,但依着楚玉姝不识得瞎子李的说法,似乎一切都藏着蹊跷。
若是王五是楚玉姝的人,那他与瞎子李的谋划,楚玉姝该是了熟于心。
可余慕娴又是听楚玉姝道过,瞎子李不是她的人。
这瞎子李究竟是谁塞到长宁的一枚暗棋呢?
余慕娴想着那不知所踪的瘸子张,惦记起后日见楚玉姝时,要与她言,那瞎子李有个旧相识,名作“瘸子张”。
挂怀上此事,余慕娴见妙音已无踪迹,料是其忘了身后有人,便转身,预备着回她的居处。
当着余慕娴要走,却听到妙音唤了她一声。
“小公子莫慌。”妙音打着灯笼匆匆从暗处来,佐上一身白衣,绕得余慕娴眼睛一花。
“妙音姐姐……”余慕娴正要言,却见妙音在与她见过礼。
妙音缓缓言:“小公子莫慌,妙音此行,也是为了四殿下。”
“殿下有何事”余慕娴抬袖遮住烛光,妙音手中的灯笼似乎比她方才拿的那盏亮些。
“这……”妙音面露难色,“劳小公子入室一叙。”
话罢,妙音展袖,迎着余慕娴朝院内走。
余慕娴跟着妙音站到院内的殿门前。
仰望着高了自己一丈余的门扇,余慕娴伸手一推,便见一老一少,两个熟人站在殿中。
“王小哥,李神算。”余慕娴佯装诧异。
见余慕娴入殿便面露惊色,王五立即朝着余慕娴缓缓一拜:“余小公子!”
“余小子。”瞎子李跟着王五与余慕娴唤过一声。
余慕娴抬目扫过二人,反手合上门:“不知二位邀慕娴前来,所为何事?”
余慕娴的开门见山让瞎子李有些吃不消,他原想着道些鬼神之说,便能将眼前这小儿唬住,谁知这小儿竟是不等他开言,便把事儿说破了。
瞎子李支支吾吾:“这……”
见瞎子李半天只挤出来一个字,余慕娴淡淡地望了王五一眼:“若是无事,便恕本公子不奉陪了!”
“等等……都是为四殿下做事之人,小公子何必这般心急?”王五与余慕娴换过一个眼神,道,“不知余小公子可还记得垒石场中的那位贵人?”
知晓王五在投饵,余慕娴有意避开了三皇子楚宏儒。
“你是说罗昌?”余慕娴问。
“这……”瞎子李正要与余慕娴开口,却被王五抢先。
“是。”王五抢在瞎子李之前,与余慕娴道,“我与李神算此行便是来救罗昌出来的。”
“是吗?”听着王五睁大眼睛说瞎话,余慕娴轻笑一声,朝着王五踏近几步,“可据慕娴所知,罗昌入垒石场完全是自愿的……且他若是想出垒石场,只需去府衙认下个羊舌籍贯,便能出来,何需你们处心积虑……”
“这……”王五蹙眉。他没想过眼前这小子竟是对罗昌之事如此熟捻。
知晓余慕娴与罗昌一同进过垒石场,瞎子李赶忙顶上王五的缺,“这自是因为三皇子需要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头出去。”
“那他是以何名义进去的?”余慕娴低声道,“若是老伯你与本公子道不清三皇子是如何入了垒石场,那本公子以为,明日便是本公子出府的时候了。”
“你——”闻余慕娴转言便要离府,王五正要再言,却被瞎子李拦住。
“余小子,你莫要问太多……知晓太多于你并无好处……你与老夫一同从邺城往长宁时,言说过,父母双亡,有亲处于安南……老夫用老夫这条命与你担保,若是你助老夫成了此事,老夫便要人送你安心南渡……且老夫在安南也有故友……”瞎子李把声音压低,“楚新帝的身侧那个姓“安”的公公,却是老瞎子的老相识……”
“嗯……”思索过瞎子李话中的关节,余慕娴跟着把声音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