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落在路边摊的老人身上, 厚厚的棉衣有些脏,皮肤黝黑,满面褶皱。
低头, 杯子里的液体闻起来有一种特殊的腥味。
未经工厂加工,手工制作,缺乏消毒流程的酸奶……
路知意静静地看着他,说:“尝尝看。我从小到大都爱喝这个。”
他撇撇嘴,算了,那就给她个面子。
仰头一饮而尽。
下一刻,五官挤在一堆,一把捏扁了纸杯,呛得咳嗽起来,“操,怎么这么酸!”
路知意哈哈大笑,小口抿了抿杯中的酸奶,“这个要慢慢品,才知道其中滋味。”
慢慢品个屁啊,酸得要命,还滋味。
滋味就是难喝!
陈声满嘴的酸味,至今没能缓过劲来。
从后座拿了瓶矿泉水,下车漱了漱口,开门的一瞬间,冷空气扑面而来,冻得他一阵哆嗦。
路知意从后座拿来他的外套,跟着下了车,搭在他肩上。
“高原上不能感冒,容易肺水肿。”
他把那水含在嘴里,也不急着吐,扭头指指车里,哼哼了几声。
她懂了,哈哈大笑,“还有偶像包袱,不想让我看见你漱口?”
陈声眼珠子一瞪,又指指车里。
路知意怕他感冒,赶紧举双手,“成,成,我这就进去。你赶紧把水吐了回车上。”
还啰嗦?
陈声推她一把,看她转身了,才把水吐到灌木丛里。
肩上的衣服穿好了,他也没急着上车,站在路边看看天,又看看对面的山,最后瞧瞧公路底下的万丈深渊。
冷空气吸入肺里,清新又刺激。
蔚蓝色苍穹之下,远处的山顶是一片雪白,再往下,一望无际的绿。
周遭的雾气像是凝固了似的,围在身边一动不动,再仔细瞧瞧,又发现它们仍在缓缓流淌。
一旁有人赶着几匹浅棕色的小马过去了。
陈声往边上退让了几步,瞧着它们过路,末尾的那匹还没他胸口高呢,侧头看他一眼,尾巴在空中荡了荡。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四目相对。
陈声怔怔地望着它。
后来回到车上,继续开车。
路知意还是没敢打扰他,他却回忆片刻那只小马的眼睛,侧头看她好几次。
反复这么几回,路知意问他:“你老看我干什么?”
他撞进那双疑惑的眼眸里,笑了。
“路知意,你和那马的眼睛,长得一模一样。”
“……”
你才长了双马眼睛。
你全家都长了马眼睛!
路知意莫名其妙白他一眼。
可下一刻,他却说:“你们这地方也挺神奇的,养出来的人和动物,都有一双干净漂亮的眼睛。”
路知意一愣,所以不是在损她?
这回是夸她?
她狐疑地看着他。
陈声只定定地望着远处的山与草,漫不经心地说:“大概是因为大山里面没有那么多城市里的繁华热闹,眼睛里只有蓝天和草原吧。”
路知意蓦地一怔。
*
夜里十点,抵达县城。
路知意的家在冷碛镇,离县城还有二十来分钟的车程,但她让陈声在县城停了车。
“先吃饭。”她带他轻车熟路穿街走巷。
晚饭吃的是炸土豆,牛肉面。
土豆是切成大块放入油锅里炸的,捞出来,沥干了油,沾着辣椒粉吃。外面的脆皮满口生香,里面却粉粉融融,烫得人眼泪花都出来了。
牛肉面也是超大一碗,老板娘端上来时,嗬,把陈声吓一大跳。
山里人都这么实诚?面条上的牛肉大块大块的,面碗也比蓉城的大了两倍有余。
可味道是真好。
他斜眼看路知意,“辛苦六个多小时把你送回来,你就请我吃面条土豆?”
路知意大言不惭:“我穷嘛。”
她指指那大块的土豆,“但这是我们这的特色,别处你可吃不到这样的家伙。”
又夹了块牛肉在他面前晃了晃,“看见这肉没?纯天然牦牛肉,城里你可吃不着,吃得着也不会是这个价。”
哟,那得意的样子,真是够可笑的,活像面前摆的是满汉全席。
陈声呵呵两声,可最后却把那么大碗面全给吃下去了。
他对路知意强调:“我这是饿的。开车全神贯注太费神,又一路饿到晚上十点,为了身体着想,才勉为其难多吃了一点。”
路知意从善如流:“是的是的,您辛苦了,承蒙您不嫌弃,把我们这的粗茶淡饭都给吃了下去,您那金贵的肠胃也不知道会不会不舒服——”
话没说完,被陈声一个爆栗砸在脑门上。
“少跟我口不对心。”
这一下敲得可不轻,她捂着额头,怒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