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表情,一边给给自己打气,一边走上前。
要以“母亲”这个身份而言,女皇的存在是很微妙的。公主的记忆有残留,自己见着那个人的瞬间,本能就会涌起悲伤的情绪。那是藏在身体里的,与血肉有关。
纵使这个公主娇蛮自私,梦言能感觉到,她也会伤痛,也会不能自己。
但自己的妈妈是另外一个样子,没有凌厉的棱角,没有强盛的光辉,和躺在这里的人完全不同。
视觉和记忆似乎串线了,两个人混合在一起,变成一个似是而非的既定形象。梦言忍不住喊了一声“母亲”,泪就开始往下滑落。
生离尚且能给自己画上一丝重逢的幻想和希望,死别就是天人相隔,从此这世间再无此人。
这是要将心头本该属于这个人的部分,用刀子戳得血肉模糊,痛彻骨髓,也无以缓解。
半天之内承受两次,心就是千疮百孔。
谢又安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嘴张了张,词穷。梦言自己抹了抹脸,回头吩咐道:“时华殿门旁边,无论如何,你帮我把晚烟的尸体带回来好不好?”
大眼还含着泪,眼眶红通通的,眉心皱在一起,绷着嘴,这样一副神情仰头盯过去。可怜,也撩人心。谢又安想到在隔间里那一瞬时的失神,脸上燥热起来,慌乱地避开眼睛。
郑重地点下头,谢又安道:“陛下指令,臣万死不辞。”
☆、第十五章
梦言收拾好心情,是想和女皇做个长谈的。话在心里转了几圈,总结下来也只是想说“占用了你女儿的身体真是抱歉”。但其实到底算不算占用,梦言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公主和自己的样貌一样,连胎记的位置都不错分毫,说不是本人也有点太巧了。
这种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梦言都开始自我质疑了。要不然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梦,醒来自己就要去念大学了。或者所有的记忆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自己是公主从未变,只是在脑海中构想出一个未来世界。
这样的观念很容易想魔怔,一钻进去就是死角,很难出来。
一名侍卫闯入殿内,身上的铠甲发出冷兵器的刺耳摩擦声。他疾步走进来,被垂手立在旁边的谢又安抬手制止住。侍卫请安的姿势卡在半空中,空气中重归安静。
梦言吐出一口浊气,转头问:“什么事儿,直接说。”
不管是梦还是幻觉,努力生存下去总没有错。
侍卫呈上一张帕子,迅速禀报:“谢大人着人传进来的,指明交给谢统领。”
谢大人?谢又安她父亲?还活着,还能传信?
谢又安接了娟帕过去,一脸乞求地看着梦言,半刻钟都等不下去的样子。梦言一点头,她那边立马就拆了系绳,抖开去看。
信上会说什么……外边的情况?还是告诉她该怎么处置自己么?
梦言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得要命。谢又安先粗略地浏览了一遍,表情就开始舒展,愁眉苦眼转而宽慰,最后变成欢欣鼓舞。她不相信似的,又打头开始,细细地重读一遍,直等得梦言手心冒汗。
时间是如此漫长……一个眨眼都像是死了一次,每次心跳又预示着自己还活着。这就是……死去活来?
梦言摇摇头,将不找边际的想法从大脑中驱逐出去。谢又安已经将目光从帕子上挪开,兴冲冲地看着自己。
梦言缩了缩下巴,故作轻松地随口说道:“干嘛?”
谢又安把帕子叠整齐,然后双手奉到梦言面前,言语都欢快轻松许多:“家父亲笔手书,言,二皇子以平定叛乱之名镇压殷正青一派,如今携文武百官,准备登基。”
二皇子当皇上又不是你老爹当皇上,你这么高兴干嘛!
梦言一边腹诽,一边捻起娟帕,摊在手掌上去看。谢又安越发轻松,继续道:“并非家父失策,让他们得了逞。实则这登基大典也是为引他们落网特意设置的!”
谢又安说得不清不楚,这帕子上写得更是简略,连谢又安说的那些都没看出来。梦言拎着娟布翻来覆去,就见又一侍卫进来,行礼之后汇报:“禀圣上,有兄弟探了消息回来,登基大典上出了状况,此刻全乱了套了。”
谢又安会意,看梦言一眼,问那个侍卫是什么状况。
侍卫的嘴角扯起一丝幸灾乐祸,勉强压住喜悦,一本正经地禀告:“不知怎么的,这大典刚开始,钦天监老头子话还没说完,突然起了好多鬼火。绿幽幽的,可吓人了!”
鬼什么火!那就是磷粉烧着了而已!
谢又安看梦言的眼神都变了个调,原先藏起来的不屑和鄙夷是真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些微敬佩:“还真得行!”
梦言之前让谢又安办的就是这件事。也是说到天黑想到这边,梦言问了之后确定为贺公主寿辰,请了戏班子在宫中候着。戏班子那些杂耍人少不了磷粉来助场,她就让谢又安去找来放鬼火,有用没用不保证,好歹能扰乱一下敌方军心。
就结果来看,效果还是可以的。
梦言让侍卫出去,谢又安接着娟帕的问题继续说:“家父约定戌时三刻动手,届时必定能将逆贼一网打尽!”
怎么就动手了……还一网打尽……先给我解释一下可以么……
大约是知道父亲平安,谢又安的刻板也去了几分,浅笑挂在脸上,显得这个人越发清淡温和,连话也活泼许多:“多亏圣上这磷火,不然也撑不到三刻钟。”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