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爸爸一直想跟你道个歉,跟你妈道个歉,当年我脾气好点,能和你好好说,咱们一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何立诚老泪纵横,“阿千,你不能走了,为了你妈妈你也不能走。”
说到悲戚处,父女两个哭作一团。
何温文也背过身抹了抹眼泪,真说对不起,最对不起自己妹子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不是他,何墨千也不会遭这么多年罪。
手术做了好几个小时,到凌晨才算完,这漫长的一天终于得了个好消息——施谷彤没事。
何墨千全身像被抽干了一样,全凭大哥撑着肩膀勉强站立。何立诚一个老人家都快给医生跪下了,谢谢谢谢说个不停。
“爸,人家医生一夜没合眼了,您放人家休息去吧。”一直在边上照料的宁佩兰道。
何立诚也觉出不妥,歉意了好几句,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医生。
施谷彤麻醉还没过去,昏睡着被送进了病房,大柱子早就在走廊的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何温文的大外套。
熬了一夜,何墨千、何温文和宁佩兰面面相觑,都是眼底发青眼珠通红。何温文两口子的汽车维修店明天还要开张,何墨千劝道:“大哥大嫂,你们带爸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照顾着就行。”
“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我留下。”何温文转头对宁佩兰道:“老婆,你带柱子和爸回去休息,我和阿千照顾妈。”
三人都是干熬到现在,气氛凝重,何墨千为了活跃气氛,作势踢了何温文一脚,笑骂:“让自己老婆大半夜一个人回去,你还是男人么?”
何温文语塞,他忙恍惚了,一时真没想起这一茬。
何墨千又道:“行了行了,妈现在还睡着,也没什么要力气的活,再说人多嘴杂也打扰她老人家休息,你们都走吧,有事我叫你们。”
何温文想想也是,于是抱起了睡熟的大柱子,叮嘱道:“有什么事一定叫我,听到没有?事关妈的安危,你别一个人硬撑!”
“放心吧。”
夜深人静,病房里只有何墨千和昏睡的施谷彤。
病房外是一片小树林,月光在杂乱的树枝间破碎地落进来,影影绰绰,何墨千心思静了,又想起袁英。
袁英没了。
何墨千眼里一片悲凉。
为什么是袁英?每天那么多飞机起起落落都没事,为什么偏偏是袁英的飞机出了事?
何墨千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可她忍不住,她得找一个能责怪的借口去宣泄什么东西,她快撑不住了。
施谷彤是第二天早上醒的。
宁佩兰没去修理店,煮了清粥过来接替何墨千的班,让何墨千回去睡一会儿。
“我不困,我想守着妈。”
“你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还说不困?”宁佩兰担忧道,“阿千,你可不能垮,为了妈也不能垮,你垮了,妈还怎么活?听嫂子的话,快回去睡一觉,不困也眯着眼休息一会儿行么?”
嫂子说得也对,何墨千不想母亲担心,妥协了,“我去把妈的药拿过来就走。”
医院从没有闲暇的时候,一大清早取药处就排了老长的一溜队,何墨千昏昏沉沉地排在人群末尾,前头刚取完药的女人转过头来,愣住了。
何墨千看到了她,也愣住了。
☆、第56章一团乱麻
作者有话要说:
“阿……墨千……我……”
袁英不知所措地愣了一会儿,想跟何墨千解释自己为什么还在s市,可她结结巴巴还没说几个字,何墨千突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手臂绕过她的肩膀,搂紧了袁英的脖子。
袁英被何墨千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环住何墨千的细腰,她能感受到何墨千在自己怀里抖得厉害,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身上都是冷冰冰的。
“阿千别怕,没事了,我在这里……”袁英侧头贴着何墨千的鬓角,亲吻她的耳廓,在她耳边轻柔地安慰。
何墨千难过沮丧害怕欢喜交织在一起,不知拿袁英怎么办才好,干脆张大嘴巴照着袁英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嘶……”用足了力道的真咬,袁英疼得龇牙咧嘴,更温柔地拍着何墨千的后背安抚。
周围已经有不少路人在围观她们两个,何墨千恍若未觉,袁英也一声不吭,两个人就那么抱在一起,一动不动。
何墨千咬了满嘴的血腥味,终于恢复了神志。她意识到自己失态,松了牙齿,翻脸不认人地把袁英推出去老远,气哼哼地质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我都要……我都要……”她想说我都要急得跳楼了,可她没那么厚的脸皮大庭广众说出口,一口气堵在喉咙眼发泄不出来,脸都憋红了,拉着袁英的手腕把她拖到僻静处,怒火快要从天灵盖喷出来。
何墨千一夜未眠,眼眶青黑,嘴唇干燥苍白,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和袁英在一处没人的角落里站着,也不说话,眼睛下垂盯着地板,等袁英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袁英也真是忙糊涂了,这才想起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她肩膀上被何墨千咬过的地方还疼着,拿手机时扯了伤口,袁英皱了一下眉,倏而散开。她看看手机抱歉地讪笑,“没电了,没注意。”
何墨千仍旧不说话,站在角落里显得整个人单薄又脆弱。
袁英心疼得想去抱抱何墨千,她凑近去,想起了什么,又缩了回来,长叹一声,“阿千,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我真的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