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果然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了,妈妈打了电话来,说今天过小年要回舅舅家吃年饭。杜满沐少不得又念了几句。
“舅母那个人,我真是不想面对,咱们家得势那几年,她没少往市里跑找你爸办事。你不记得咱们回老家住的那几年,对我们是个什么脸色,你一考上重点大学她那副脸面又变了,这么市侩的一个人,真叫人讨厌!”杜满沐一边化妆一边念着。
“虽然我也不喜欢她,不过人都是自私的,舅母也算对我们不薄,也没有虐待过我们,弟弟有糖吃的时候我们看见了也给我们塞过。”
“嗤!你小不懂事,弟弟吃的都是进口糖,你没看见她给你的糖糊成什么样子了!”
“不管糖是什么样,不都一样是甜的么?”
“好了啦,我的大小姐,你妹妹现在出息了,看咱们扬眉吐气,看咱们衣锦还乡!”杜桃林催促着:“你快点,回家吃饭又不是去相亲,你刷什么墙?”
杜满沐往脸上扫了点腮红,然后盖上镜子,说:“你也该学着化妆了,女人就那么几年,说起来是二十多岁,一眨眼三十四十就来了。”
“好了好了,赶紧出门,还要买礼物,弟弟应该念大学了吧,我还老觉得应该给他买糖吃。”
杜满沐收拾好脸面,拿了包,说:“吃过晚饭我要回来,晚上他答应让我看儿子。”
“那我还得买盒糖,赵焰我真喜欢,粉嘟嘟的样子,说起来该有三岁了吧。”
“是啊,三岁了。算了不说了,赶紧去了赶紧的回。”换到杜满沐催促杜桃林了。
从株城市区到县城刚通的公交,只是车里油腻腻的总让人感觉到气味难闻,总是有人从乡下担了菜到市里来卖,回去的时候车上总是这里一个框,那里一个篮的。此时正是那些贩完了菜回县的高峰期,好在出门得还算早,两个人在车的最后坐了两个位置。
一路上,杜桃林一直看着窗外,刚出城区,有个新建的楼盘,打着标语“两年后,你的家在这里”。杜桃林想着,两年后,我的家在哪里。从市区到县城的路上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田野,现在的农民都是种大棚了,一个一个白色筒形的大棚从车窗外飞过去,看得恍惚了,倒有些不像实景了,而是同像素图一般。
“呀!桃林你看!”杜满沐突然一叫起。
杜桃林顺着杜满沐的目光看去,外面一辆黑色的车子驶过,杜桃林认识那牌子,路虎,在这个小城看见这样的车子并不多见。公车转眼就被那辆路虎甩得远远的了,那车也是往县城方向去了。
“你看车牌,啧啧,一牌全是2,坐在车里的人肯定也很2。”杜满沐说道。
杜桃林觉得这套说词确实挺好笑,于是咧开一个嘴,说:“唉,这年头,这么2的老板也开着路虎满大街的跑了。”
徐灼瞳坐在车里,副座上面放着几袋东西,是给父亲的。父亲一直不知道徐灼瞳做什么,只以为徐灼瞳做生意出息了。徐灼瞳的妈妈早几年去世了,父亲一直一个人住在县里,也不愿和徐灼瞳一起待在市里,守在那个老房子里,倒像是守着母亲。
回到舅舅家,妈妈站在门口热情的迎接了。这些年舅舅承包县里的渡船,赚了点钱,姥姥留下来的老房子也被装修了一番,院子里也重新铺了石板。妈妈因为两个女儿还算出息,日子过得也比以前好多了,在舅母面前也能出得了几口气。
“桃林回来了啊,快进来,弟弟在里面呢。”舅舅也很高兴,一个劲地招呼着。
杜满沐有些不高兴,大家都只管念着杜桃林杜桃林的,自己离了婚之后越发没得什么待遇了。
弟弟刚进了大学,长得倒是高,就是一脸的痘痘。杜桃林偷偷给弟弟塞了瓶洗面,说:“男孩子还是要注意下,念大学了,该谈恋爱了。”
弟弟有些脸红,赶紧接下了,杜桃林虽然不喜欢舅母,但是对弟弟还是不错,也懂得给人面子。
一顿饭吃得挺快的,因为杜满沐不想在家里多待,吃了饭早早的就说要回市里见儿子,虽然李蓝有些不舍,但是一听说是去见儿子,还是赶紧地嘱咐着,还翻出一条毛裤出来,说:“你拿过去,我给外孙织的的,你跟赵阳说说,虽然离了婚,孩子还是应该多往我这走动走动,我挺想他的。”
杜满沐接了,说:“我会说的,下次回来我带点相片给您看看。”
“好,好,别耽误了,快去吧。”李蓝催促着。
杜桃林和杜满沐一起出了门,母亲在门口看着,挥了挥手,说:“大年三十再回来吃饭啊……”
两个人心里都有感慨,母亲也不容易,活着谁都不容易。
回去的时候公车居然已经不开了,原来今天小年,小城市对于传统节日都很在意,店铺不开,公车不跑是正常的。只不过现在两个人有些愁,杜满沐问了车站停着一些黑面的,价钱贵的离谱,比平时打表的出租车还要贵了五倍以上,这些确实够黑的。
杜满沐正和这些人讨价还价,突然一辆车停靠过来,车窗摇下来,喊了一声:“满沐姐。”
杜满沐一回头,是来的时候看到过的路虎,车窗里的人乍一看没认出来,但很快的杜满沐认得了是徐灼瞳。
徐灼瞳刚看完父亲准备回市里,路过车站却看到了杜桃林,却不敢叫杜桃林,只叫了杜满沐:“你们这是要回市里吗?”
杜满沐理了理头发,说:“这不是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