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显摆的意思,就是师傅已经给了十五块了,他家再添一些,添二十吧觉得有点少了,再添……添到四十?数目不好听;五十?数目也不够吉祥,就这么着,一路添到六十,这数字他总算觉得吉祥如意了。
反正他手里的钱,交给未过门媳妇手中也是正理,就像左手交到右手一样,给多给少本就无所谓的事儿。
“徐师傅还给了钱?这怎么好,你别收呀。”
“我师父拿徒弟当儿子呢。”杨边疆说,“上回我们订婚他就非要给,我没让,这回硬塞给我,说当面给你怕你不要,我再不要他该生气了。我想收就收下吧,师父拿我当儿子,我们将来也好好孝敬他。”
冯荞甜甜地笑了,不为钱,而因为婆家对她的重视。她得意地对杨边疆炫耀:“哥,现在我有一百多块钱了呢。以前我每个月工资没有全给给家里,头几个月攒下来一点,这个月才发的,我不是住到二伯家了吗,我就没给我爸,加起来也有四十多块了。”
“真的?看不出来呀冯荞小同志,有钱人呀你。”杨边疆心说,还真是个小抠门,看不出她那么少的工资,还要给家里上交,半年没到,能攒下四十多块钱。
冯荞把钱重新包好,仔细收在随身的小手卷包里,想了想跟杨边疆商量:“哥,我明天把我的钱都拿来一起,你帮我收着吧,我不敢放在家里,也没别的地方放,现在又住在二伯家,总怕弄丢了,你帮我收着。”
“你不花呀?”
“我啥事用花这么多钱呀。”
“傻姑娘,谁一天天的还能不花钱呀,你看你买个吃的喝的,买个姑娘家的雪花膏、扎头绳,做件衣裳、买双袜子,怎么能不用花钱呢。”
“哪是有你说的这么个花钱法子,钱不能乱花的,就算要买啥东西,我自己留几块在手里就行了,下个月也还发工资呢。”冯荞不置可否,杨边疆数落的这些东西,在她的眼里都是“非必需品”,对她来说,钱是要一分一分攒下来的。她把那小手卷包递给杨边疆:“你帮我收着,真要用钱到我问你要就是了。”
杨边疆想了想,也没推,就答应了,他没觉得他们两人需要分你的我的,冯荞现在这情况,他收着倒也稳当,反正他每天跟冯荞一起上班,平常多注意些,别让她缺钱花就行了。
杨边疆平常花钱其实挺大方的,也因为收入好些,光棍一人没负担,如今订婚的人了,也该好好打算一下了。他心里盘算着,两人要是结婚,家里的四间老房子就有些挤了,回去挨着家里的房子再建两间新的,他出钱,让爸妈操心找人建,家里原本备了一部分石头,农具厂挑木料也方便,人工嘛——村民邻居的,这年月管饭就行了,算算也花不了多少钱。
这样六间房子,爸妈住东头两间,他们结婚住西头两间新的,中间两间可以存放粮食杂物,放张床,兰江回娘家来也有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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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下班,杨边疆一直把冯荞送回到二伯家中。这是他妈交代过的,你把人家姑娘从家里接出来,到咱家来认门儿,回去你得给人家送回去,虽然中间你们上了个班,可该送还是要送的,程序上就是这么个程序。
这次因为杨边疆有事,就没留下吃饭。他一走,二伯娘就拉着冯荞问这问那,得知杨家对冯荞十分看重,没有丝毫慢待,二伯娘也就放下心了——她原本还担心杨边疆条件好,杨家父母会看不上冯荞呢。
杨家回礼的是两包桃酥,两包羊角蜜,冯荞便随手放在饭桌上,先打开一包羊角蜜叫二伯娘吃,又招呼二伯和堂哥也来尝尝。羊角蜜也叫“饺子糖”,是当地一种面粉做的甜点心,形状像个小月牙儿,也有人说像羊角,外面粘着白糖,薄薄一层壳里头包着蜜糖,咬一口那蜜糖就流进嘴里,冯荞吃了两个,简直甜掉牙,就笑嘻嘻地说还是桃酥好吃。
“咱们就这么吃了?”二伯娘说,“按说该给你爸那边送两包去。”
“我不去。”冯荞嘻嘻笑着耍赖,“就这么两包点心,咱们自己吃了得了,我才不去送呢。”
二伯娘一想,得,送去让寇金萍吃了,她还心疼呢,索性也含糊一下,不再提这个话题。然后又问起婆家给了多少见面礼,冯荞就说给了六十。
“六十?”二伯娘惊讶了一下,随即咋舌,“啧啧,你婆婆可真是腰粗,有钱,可真舍得。”转念一想,又笑着说:“不过也合情合理,你那大伯子都结婚分家了,一个小姑子也出嫁了,家里就只剩杨边疆这一个儿子没成家,边疆自己又吃公家饭拿工资,家底子按理都是你们的,有钱当然讲面子,谁有粉不往脸上抹呀。”
这钱的事冯荞也只跟二伯娘说了,她这样的性格,抠门小财迷,有钱也只想低调地藏着。可结果没过两天,整个村子都知道了。二伯娘掖不住话,心里一高兴,左邻右舍说道一句,马上就传开了。
村里人嘛,无非是啧啧两声,夸一夸冯荞找了个富足的婆家,可传到某些人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
有人坐不住了。
这天冯荞和二伯一家正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