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夜阑殿。
守门的天兵远见一华服女子款步而来,人未置花香已扑鼻,赶忙上前行礼。
女子颔首,“天神可在?”
天兵不敢仰首,恭敬道,“回花神仙尊,上神先前去了趟天帝处,回来后便一直未出过门。”芒
琼光闻言应了声,却也不多问,撩了衣摆便往内走去。
一路幽静,暖日当暄,一带清流,偶有泉水叮咚作响,篱落飘香,疏林如画。下得石阶,便见一身影对窗而坐,一身雪色长衫暗纹流光,纤尘不染,不时几声压抑的闷咳轻喘,心底一疼。刚想上前,眼角便被一物所摄,她倒退一步往湖里看去,一抹殷红煞是惹人眼。
柳眉轻蹙,这湖水里的栽的皆是水白莲,没有红迹。
她俯身,将药蛊搁置在亭间石桌,又撩起衣摆将手探入湖中,湖水涟漪间一朵红莲已然躺在掌间。
她震惊。怎会有红色之莲!
无根无系,无叶无茎。只是一朵红莲花。
拳微微攥起,隐住心中的诧异,将莲置于怀中,复又端起药蛊入殿。
入了偏殿书房,遂见夜子硕研磨蘸笔,处理公务。
匕清伺候在旁,见了琼光欠了欠身,识趣的退了下去,离去前一抹幽深的目光让人深思。琼光蹙眉,想着匕清性情难测,也不做多想。
“如此劳累,该多是休息,此番龙二自荐守疆去了,你也可送口气,得闲多休养才是。”格
她轻声叮咛,将药蛊搁置在案桌上,又见桌上有一杯白瓷杯,闻香便悉。
桃花酿。
“无妨,每日送药劳烦辛苦,下次让仙侍送来便可。”
夜子硕声音低浅,搁了笔又习惯性的又举起桌上的白瓷杯,
“喝酒伤身,我为你煮茶可好?”
夜子硕一愣,抬眼看她。从来都是他们三人需要,她才会洗手煮茶,今番却主动提出。
“不用麻烦,这酒喝着也习惯了。”
轻笑渐渐转为苦笑,她走至他身侧坐下,经看他那一张清俊的脸。
送走了白素,她以为该是她的季节。
可接着,姒裹的出现如潮水排山倒海而来,带着震撼人心风华。她又瞧瞧开始担心他心中自己的位置。
然,如今姒裹也走了,他们中间再没有人影浮动。
可是,叹只叹,人亦去、声亦远,却抵不过心底一抹伤。
他为白素损了身体,又还在为姒裹的授荣大典作准备。
何时,他的眼里才只有她。
“子硕……你在做什么?”她低低的问。
“敛恒去了边境,阿裹的授荣大典还需些筹备。”
琼光点了点头,又瞧了右侧上的一张画卷,“这是……”
夜子硕抬头,忘了眼那画卷,清冷的声线渐有暖意,
“阿裹的神殿,待西海送来‘海魂珠’镇于四极便可开始建筑寝殿了。”
“海魂珠不是西海的至宝吗?埋于神女殿下,要取来是否会动了大神的灵气?”
夜子硕颔首,笔锋不停,“龙二此去边疆换了西海二位长老回海,西海八大长老便可齐聚祷念。再者,龙神女神力已然造极,造福苍生在即,时机成熟烟娆大神定会允肯。”
琼光侧目有些吃惊地望着他。
果然,一切的一切,果然早被他算入心里。
“你也早知晓阿裹为了不让你失望,定会奋战到底,当初又为何要下如此重手。”
那日那场旷日之战,紫云蔽日,漫天飞霜,天地间龙香四溢似是要燃尽一生的芳华。
最初,姒裹那只守不攻的打法让她遍体鳞伤,体无完肤。而子硕似是无所知般,充耳不闻。带着汹涌的气势呼啸奔腾朝她而来,让人不寒而栗。甚至有一瞬她也开始恍惚,他们到底是师徒,还是延恨千年的宿敌。
漫天的浩荡神力,剑锋化过苍穹激起万丈白雪,夜子硕用一次次毫不留情的决绝下手让姒裹口吐鲜血,节节败退。
那时她震惊的连呼吸都忘记。
突然不明白夜子硕的心思,她甚至不明白姒裹绝望的眼神到底为何。
当夜子硕的剑没入姒裹的胸口。
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的心里,只有天下。
自从白素死后,他的心里冰寒的只有天下。
她笑,笑的痛彻心扉、笑的魂断神伤。
她爱他,爱他入骨,她不在乎他心里有白素,没有白素就没有如今她天神正妃的封号,她有用不尽的时间,她是天底下地位最为崇高的女仙,她一直坚信只有她配得上他。
可当姒裹的出现,没有人知道这个才二八年华的少女,居然用撼天动地的姿态扛下了一场场战役,她甚至到最后已体无完肤。
她理解不了她的顽固,她看不懂她的心思。那种近乎绝望的厮杀,那不顾一切突围,那种睥睨尘嚣的气势,那种视死如归的打法,让人根本无法斜视。
他突然明白夜子硕的教育方式,那千年的抚育与教导,让姒裹无疑早就超脱出六界间任何一位女子。
夜子硕从来就不勉强她学习琴棋书画,业不勉强她会诗书女红。但他却养育了她一身再无人能及的不二风华。
上从开天,下至数百万年,再无任何女子能及的倾世风华。
她不比龙一的冷静,不比龙二的洒脱,但却融合了他们二人的一身的优点。
那一招招准确无比的攻势,那承受上千天诀士的跪拜的恢弘气势,那让天寓仙甘愿为其效命的胸怀。
……及那最后誓死对夜子硕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