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当初他为首推举监国登基,以致南宫困窘多年,到时我看他怎么柄国为相!”
石彪对沂王也无好感,皱眉问:“叔父,您就这么认定沂王将来能成?”
石亨道:“皇家世系更迭风波太过剧烈,势必动摇国家根本,朝臣们如何能让?监国如今也就是一口气不顺罢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不愿也得愿。”
石彪若有所思,低声道:“叔父,侄儿这次近看监国,声虚气弱,面色赤白有异,难道……”
石亨拍了他一掌,喝道:“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偏要你多嘴?”
石彪想着沂王的样子,心里便不舒服,皱眉道:“一个小毛孩子,凭什么服众?叔父,这事对咱们没好处。”
石亨没好气的道:“你还想要好处?要是沂王不能复储,外藩入京,为了巩固权柄,势必重整朝局,我们这些老臣不丢了身家性命就不错了。”
他嘴里喝斥侄儿,心里却也委实愤懑,恨不得有机会更进一步,将死对头于谦踩在脚下不得翻身。
太液池边君臣、同僚、叔侄间的对话,万贞无从得知。她被舒良挟裹着一路西行,只能分辨自己是从太液池前池与皇宫后苑之间的市场中间穿过,最后绕过了长长的护城河,到了一处宫墙斑驳的深苑,却分不清具体是在什么位置。
舒良也不多话,将她带到一个跨院里,便自己走了,但在院子的四周,却留下了两班六十名御马监调来的内卫。虽然没有将她上绑,但屋外几乎可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刀枪箭弩齐全,逃走那是没可能了。
万贞再怎么告诫自己镇定,遇到这样的危机,也忍不住心烦意乱。想出来走走吧,门一开就十几双眼睛紧盯着,胆子小些的人只怕都要被他们吓哭。她虽然不怕,但在情势不明的情况下,却也不想浪费精力去试他们的底线。
不能外出,这屋子里又没有什么消遣之物,万贞打了几个转,索性往窗边的禅床上一倒,靠着蒲团假寐。她开始时是假寐,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疲倦涌上来,却是真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了响动,她猛然坐起,窗外已经昏黑一片,只有门廊外的气死风灯微弱的光芒亮着,室内影影绰绰,只能瞧见个影子。她在黑暗中摸索半天,才从桌屉里摸出半截蜡烛,想去门外借灯点上。
舒良提着盏琉璃风灯正准备推门,就见到万贞开了门,反而吓了一跳,皱眉问:“你这是干什么?”
万贞举着手中的半截蜡烛道:“屋里黑,我出来借个火点蜡烛。公公手里既然有灯,莫如借我一用?”
舒良的莫名心情难言,好一会儿才道:“你倒是随遇而安,自在得很。”
万贞苦笑:“人只要不死,总归是要往好里活,才不亏待自己。”
舒良沉默片刻,道:“走,皇爷召你!”
万贞怔了怔,将已经引好的蜡烛插到烛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跟着他往外走。
景泰帝已经脱掉了乌纱翼善冠,褪了外袍,躺在靠椅上由侍女绞了热手巾敷脸,听到舒良禀告的声音,他从鼻孔里嗯了一声,就算知道了。
万贞早前想过无数次,再见到景泰帝时应该说什么,做什么。但此时真到了他面前,她却什么也不想说,也不想做,就站在殿中一动不动。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少年时光离别
万贞沉默不语,景泰帝也不说话,殿中只有宫人轻柔的举动带起的些许细碎声音。
景泰帝等了许久,直到宫人端着梳洗的用具退了出去,也没有等到万贞求饶,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
万贞没有看他,目光落在正中宽大的御座上,眉眼淡漠,神态冷清。她的五官轮廓鲜明,此时肃静下来,就有一股冬日的冰棱似的凛烈锋锐。
她在景泰帝面前,不知道他的身份时随意无拘,知道他的身份时敬重而不失亲近,偶尔也露出点倚仗旧日交情而生的放肆。但无论哪种表情,总是生动的,灵透的,鲜活且温暖,从来没有这么阴沉冷静,无情无神。
景泰帝心中的怒火,突然就偏了重心,冷笑:“怎么,你现在连行礼都不会了?”
万贞淡淡地说:“我会,只不过,我不知道你还值不值得我行礼,所以就不想再向你低头,不愿再向你行礼而已!”
这话一出,殿中的陡然一片抽气声,景泰帝更是气得一拍椅子,怒喝:“你好大胆!”
万贞终于转过脸来看着他,讥诮的一笑:“我其实还可以胆子更大!怎么,是不是后悔没有早些杀了我?”
她的目光里,嘲讽、悲哀、痛心种种情绪交织,最后都变成了一种挑衅似的冷烈,不再退缩,不再低头,就这样望着他,慢慢地走了过来。
舒良大惊失色,怒喝:“万贞,你干什么?”
景泰帝冷笑:“还想干什么?我知道!你不就是心里恨,想要杀我吗?”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喝住一边拦上来一边叫人的兴安和舒良:“由她!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