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出一只拆解了一半的酱鸭,把剩余的肉也拆解下来。去那堆食材里拎了几棵青菜出来,稍微舀水冲了下,其实那堆菜都是洗好了的。
锅里放油,拎起铁锅晃荡两下,让油沾满锅壁,米饭丢下去,再拎起锅子翻个两下,把他们中午的冷菜每样拿一点丢下去,拆解出来的酱鸭肉丝也丢下去,放料酒,加一点糖,翻炒翻炒,嗯,好香。
锅铲挑起一点米饭,稍微尝了一下,咸淡刚好差不多,不用另外加盐了。
继续翻炒几下。
奇怪,外面怎么那么吵杂啊?
不管它。
锅子迅速颠炒,米饭上下飞舞。闻到香味,肚子更饿了,不过还没到火候,继续翻来覆去,看着米粒一粒粒跳动。
嗯,终于可以了。
拎起锅子,把米饭盛到盘子里。刚好满满的两盘。一盘自己吃,另外一盘给老爷。
放下锅子,灭了火,立即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口炒饭入口。
好感动终于又能吃到自己煮的东西了!哪怕是冷菜炒饭也好好吃。
可惜饭是刚煮好没多久的,如果是隔夜的冷饭,炒起来就更好吃了。
头天蒸好的米饭,其水分经过一夜的洗礼,饭里的水分蒸发到一定程度,一粒粒的几乎可以分得开,才是做炒饭的首选。
几乎是吞的吞下了几口,然后速度就慢了下来。饿太久了,吃太快对胃不好。
外面还是好嘈杂,七嘴八舌的,偶尔能听到一、两句「久仰久仰」、「哪里哪里」这样的话,看来王厨子他们等的人来了。
难道真是斗宴?
嘴巴里塞满炒饭,肚子也稍微不饿了,好奇心开始冒出头来。
正想着要躲到门后面偷偷看一眼,就听见外面一大堆人正移驾往厨房里进来。
我只是个看热闹的,站这么明显的位置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端着手上的盘子,左右张望一下,偷偷挪了位置,坐在一个不起眼的灶台后面。这里是大厨房里地理位置最好的地方了,不起眼,但是却能看到整个厨房。
先进来的,不是王大厨不是孙二厨不是刘三厨也不是郑四厨,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这个人我认识。
喜欢斗宴、喜欢到处游走,无论到哪里,都会带着长长的一队人马,全都是为他打下手的。在京城那段时间里,常常看见他。
京城里几乎所有的厨子,都接到过他发的斗食帖,包括我。
不过冷风吟帮我挡掉了。他觉得天下第一楼里的主厨跟名不见经传的小厨子斗菜,有失体面。
赢得漂亮还好,如果不小心输了或者打个平手,他的美食楼声名立即会下降。
我也不喜欢这样的斗菜。
做菜是用心来做,不是用来争强好胜的。每个厨子做的菜都有自己的味道,只有合不合口味,没有绝对的谁第一谁第二。
虽然我总是说不喜欢吃大厨房做的菜,大抵也是因为他们喜欢做那些雕功精细,模仿宫廷菜式的精致美食。
相对来说,他们做给家仆们吃的菜就好多了。没有那么精雕细琢,虽然火候上的把握不够精微,至少不会引起我的心理过敏。
这个自号厨痴的厨子太过痴迷了,不只痴迷于厨艺,更痴迷于打败所有厨子的优越感。
京城里名厨云集,不肯自掉身价接他斗食帖的厨子大有人在。后来听说他要先去周游各地,打败各地名厨再回京城。原来他真的到各地游走去了。
吃过他做的菜,是属于粤菜系的,烹调方法突出煎、炸、烩、炖等,口味特点是爽、淡、脆、鲜,在技巧上可谓完美。不过也是因为太过注重技巧了,总觉得他的菜里缺少什么东西。
厨痴后面跟着的仍然是那么浩浩荡荡的队伍,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箱子。我还记得箱子里做得很精致,都是一个一个的小格子,连里面放的是什么,也都还有些印象。
红色雕花的箱子里放的是普通的调味料,像料酒、盐、糖之类的。蓝色雕花的箱子里放的是普通香料,比如八角、香叶之类的。
棕色的箱子里则是一些特殊的香料,很多都是某些地方特有的香料,包括很少有人见到,连听都甚少听过的香料。比如番外那边的孜然,适合用于烤肉调味。后面长长的一串黑色箱子里,我记得应该都是厨具。
我只见过其中的三个黑箱子。一个是放锅铲的,一个是放刀具的,还有一个装的是象牙瓷雕花套碗。
其中,光是那个放刀具的箱子里,就有大大小小不同形状的几十把刀,有薄如蝉翼的,有尖细如针的,还有一把刀上有很多个孔的,或者比普通的刀多一个角多一个凹槽的……
这些刀具有些是见过的,有些我也没见过,可能是他自己设计的,每一把的用途都不一样。
冗长的穿着特殊制服的人,几乎排满了大厨房里剩下的一半空间,然后进来的才是这间厨房的主人,也就是王大厨、孙二厨、刘三厨、郑四厨,和打下手的小赵、小李、小钱、小裘、小余,以及劈材的万伯、挑水的阿狗、烧火的力哥。
呼呼,休息一下。这么多人,一口气说下来,真是累得我气喘吁吁,人太胖,连体力也不行了。
厨房里挤满了人,而且全部都挤在围成半圈的灶台前面。
不过幸好这样,那些外来入侵者没有发现我。
「准备好了吗?」入侵者问王大厨,下巴抬得有点高,一眼看过去就是有些不屑的样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