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将明,夜凌生起火堆休息的地方来了一群人。他们各自之间保持着相同的距离,精准的像是用尺量过,既不亲昵也不疏离。
他们装束相同,都是一身简单剑袍打扮,穿着十分利落干净,背后负有各色长剑。虽然面容和身上散发的气势各不相同,却有一股莫名的“意”在遥相呼应。
夜凌看的惊奇,暗赞剑阁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只不过同样生出不解:这么多人来干嘛?我的易容被识破了?难道连剑阁这帮视剑如命、将信念贯彻到骨子里的家伙他们也能请动?呵,好大的本事!他们的良心被狗吃了,那你们的“剑心”又都修到哪去了?
他越想越觉得来者不善,眼中的杀气开始凝聚……
“喂!我们是来挑战的!”一行人中排在尾端的一个比夜凌稍小一点的弟子嫌弃的看了一眼夜凌,然后高声喊了一句,态度就和踢馆差不多。
一看那破衣裳就知道这又是个土包子……跟个土包子有什么好切磋的,还要大张旗鼓的拉来这么多师兄……
他撇撇嘴,神色充满赤-裸的蔑视。
冷柏是这群人中领头的,站在一行首位,同样板着一张僵尸脸,只不过他却没有流露半分轻视,反而在竭力压制着来自剑、来自心灵深处的战意,苦炼多年的剑心告诉他,这个人绝对不好对付!听到师弟言语中高人一等的意味,皱眉喝了一句。
“小澈,别胡闹!”
“切……”
虽被呵斥,少年却没有哪怕一点点认错的态度,梗着脖子在那和师兄对着瞪。
“你!”
冷柏气的没办法,还是只能将心头火压下。
寒澈和齐鉴都是师傅最疼爱的弟子,被誉为下代“剑阁双壁”,齐鉴天生剑骨,寒澈悟性惊人,各有千秋。
与齐鉴的悲惨童年相比,寒澈生于豪门富庶,自小娇生惯养,倒也庆幸没染上太多的富家子毛病,深受众位师兄弟们的喜爱。可这小子却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瞧不起人,在剑阁内还没什么,越离得远越严重,而且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瞧不起,他对瞧不上眼的人那是看都懒得看,狂的没边,偏偏资质和地位在那摆着,没人调教。
此时,感受到前面那个黑衣人身上阴诡却又强横的气势,忍不住就要迈步上前。忽的想起师兄先前的叮嘱,眉头又皱了一下,叹了口气回身站定,转头看向一脸不屑的寒澈,沉声说道,“小澈,去……”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方才凝重继续道,“求战!”
求战?!
这两个字突然脱口,响彻在众位师弟脑子里,炸出的漩涡不亚于释放了一个毁天灭地的顶阶神术。不只是寒澈,就连其他弟子都同样一脸不解和惊骇的看向自己师兄,师兄,你没说错吧!求战?让小澈去求战?可别开这玩笑了……
这其中当属那少年最是震惊,他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夜凌方向,大声重复道,“师兄!你让我去求战?求战?!”
生怕师兄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他把那两个字强调的很重。
虽然入门时间还不长,但他对剑修的一切都十分了解。剑修切磋总有三种礼战,分别是“求战”、“请战”和“赐战”。也不知那位剑修祖师是怎么想的,对“剑修”和“修剑”都制定了一系列堪称严苛的制度,偏偏千年来还真就有一大批又一大批的修者毅然奔赴……
冷柏认真的看着寒澈,语气严肃而郑重,“杨师兄特别叮嘱,让你、求、战!”一字一顿。
“是……是杨师兄说的啊……”寒澈顿时呐呐,本来的极度愤怒,听到这三个字也彻底熄火了。
要说在剑阁最崇拜的人是谁?包括寒澈在内所有人都会说是已经故去的剑魁师叔,这点谁都比不上,包括他们一直敬爱的师傅、师叔、大师兄等等……可要问这些还未到凝丹的弟子谁对他们最好,他们的答案依旧异口同声,就是杨明朗。
很多新弟子都觉得他迟迟不能凝丹就是因为太过关爱这些师弟师妹以至分心,可想而知他在他们心中的重量。
寒澈没有再瞪眼,也没有不服气,他咬着牙,一步一步慢腾腾的挪到夜凌跟前,拔剑行礼。
其实求战和请战的礼节并无太大不同,只不过从手握剑柄,垂剑而立改为半握剑身,躬身九十度而已。
可就是这半个剑身、就是这几十度弯腰,却代表着一个剑修骨子里深植的骄傲,一份执着甚至执拗的尊严……
“剑阁寒澈,求战!”说话间寒澈慢慢躬身,弯成标准的九十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而危险,听得在场诸位师兄弟心惊肉跳。
求战倒是求战的样儿,可你这架势分明是打算死磕啊……
夜凌一开始没弄懂他们的意思,看到这里就什么都明白了。虽然是一幅要踢场子的做派,实际上他们这些人只是想切磋而已。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可那位素未谋面的杨明朗却给他出了个难题……
“晚辈求战”和“长辈赐战”其实互通,“求”和“赐”同样如此。
如果真是长辈和晚辈之间,那么晚辈的“求”就算不能等来长辈的“赐”,也没什么。
可在同辈之间玩这个,要是一方放低了架子求战,另一方摆着高傲的姿态不战,可就彻底玩了火了……
这个叫杨明朗的家伙分明是铁了心拿他当他这些师弟的试剑石……
一念及此,夜凌厌恶的直皱眉,他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