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似是而非的八卦往事是在半月后,彼时雪颂闲闲躺在仙界一处没有名字的荒山上,头枕碎石做成的枕头,身披零散橙黄日光,胸前正对着心脏的位置上破了一个好大的窟窿。窟窿显然破了有一段时间了,已经不往外流血了,黏答答的血液干涸粘连在衣裳上,若想脱下来只能动用剪刀。
她挣扎着叼了根枯草在嘴巴里,有些唏嘘有些感慨,有些郁闷有些庆幸,百般情绪最后只化作了一声浅浅叹息。幸好她的心脏长的位置同一般人不同,大家的心脏都靠近左面,而她的心脏靠右,不若真有可能难逃此劫。
是她识人不明,是她眼睛没长好,是她自作聪明。她对不起她老爹这么多年的谆谆教诲!
好个青玉黛,好个九里明,好个樾辛,她们魔族尽出些能耐人,冒充她完成大婚仪式倒也罢了,顶多是大逆不道,如今竟连弑君夺位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简直是该死该死。
她今时今日才意识到,青玉黛用了一辈子来同她对着干——做不成她的情敌也要当她的继母,当不成她的继母也要当她的嫂嫂,当完了她的嫂嫂又来冒充她!抛去旁的不说,单是舍身取义拿自个儿当炮灰的这种精神,她便当真有些佩服她。
51 雪颂要死了
她记得那场极为不公平的战斗开始之前,与她处于敌对状态的三位能耐人轮番吐露出真心话,一个个面上的神色堪称精彩,眼神凌厉且饱含着怨气,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她的好哥哥樾辛率先道:“雪颂啊雪颂,若非你惹人厌烦的重新复活过来,只怕如今我已成为了身份尊贵的魔帝,不用屈居任何人之下。你一个女儿家不好好的寻个夫君相夫教子,作甚要来和我抢魔帝之位!”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干爹他简直太过偏心了,难道只因为你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他便处处向着你么,那我呢?我可是他亲口承认的干儿子啊!他既然认了我当干儿子,自然就要把魔帝的位置传给我!”
青玉黛递了张手帕给他擦眼泪,煞是嫌弃的望了他一眼,又桀骜的昂着下巴同雪颂道:“你自个儿回来也算是好事一桩,省得我四处去找你,好歹你是魔界的女帝,要死,也总要死在魔宫才算叶落归根。从到魔宫当差的那一日起我便看你不顺眼,大家皆是魔族人,左不过是投胎投的好一些,你作甚对我颐指气使的?养精蓄锐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亲手除掉你的这一日,当真是痛快淋漓啊。”
九里明面上原先的温润如玉之色没有了,魔宫里的烛光一照,竟生出狰狞之色,咬牙切齿同她道:“你当真以为我对你情真意切?呵,四万年的苦心爱恋,就你也配?童年时你是怎样仗着公主的身份欺压我的,桩桩件件我可都记的清楚,你让我在玩伴的面前丢尽了脸面,连暗恋多年的萃涡山魔女都因此而看不起我,在长大成人后宁愿冒着死罪嫁给一个低等小神仙也不愿嫁给我。今日,我要你把昔日对我的欺压尽数偿还!”
倘使雪颂有睥睨众魔头的无上法术,面对着三个气势汹汹誓要取她性命的疯子,也招架不住,他们仨采取了没有人性的车轮战,轮番上场同雪颂打斗。回来之前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无妄三日,无时无刻不在殚精竭虑着,一早便精疲力尽了。强撑着同他们打了三天三夜,可谓势均力敌,第四天的上午,太阳刚探出一点头,雪颂精神稍微松懈了些许,便被青玉黛寻到了漏洞,一招探龙取物掌在她的左心房掏了个大窟窿。
幸好她机灵,想到掩去气息装死,又趁着那三人商量如何处理她的尸身时用一招金蝉脱壳逃离出来,躲到这出杳无人烟的仙界荒山之上。
荒山偏僻,好处在青玉黛那伙人不好找寻她,也有坏处,便是杳无人烟,想发出声音求人救助都找不到人。
当空一轮太阳硕大无遮拦,金乌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雪颂觉得自个儿像一尾脱离了水的鱼,不知甚么时候便会被日头晒死。与青玉黛那伙人打斗之前,她光顾着全身心备战了,没能及时的开启嘴炮状态同他们斗争到底,现在想起来,甚为懊悔和可惜。
她应当告诉樾辛,她老爹之所以认他作干儿子,一是为了让她宽心去仙界当卧底,二是樾辛他爹巴巴跑到魔宫求着她父君求来的,她老爹原来定的干儿子人选是二舅舅家的夙离堂哥。
她应当告诉青玉黛,投胎是个技术活,她这一胎投得好,成为了地位在她之上的魔界帝姬,那么她便有权利对她颐指气使,她再不服气也只能忍着。
她应当告诉九里明,姜落尘打小教育她,嚣张可以做混世魔王也可以,但魔界帝姬不能做跋扈没道理的事情。她之所以仗着公主的身份欺压他,也是因为他先仗着储魔君的身份欺压旁人了,她不过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如姜落尘所说,魔界帝姬从来不做没道理的事情,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道理可循。
这几日的太阳都很毒辣,活像后妈的巴掌,像虫子一样扭着身子躲到棵勉强能遮得住太阳的野草底下,雪颂抿一抿干裂的嘴巴,不经意想起那一夜在凡界,无妄嘴对嘴喂水给她喝的事。
距那一夜已过去了七日,无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