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都是自己个儿上妆毕竟以前她没遇到商雪袖的时候,就是春茂社的头牌青衣,可她自打遇到了商雪袖,见过商雪袖扮老生,就一直惦记着这一天儿呢!
这会子她的嘴恨不得咧到了耳朵根上,喜滋滋的道:“师父,你把我画的美一点儿啊!”
商雪袖忍俊不禁道:“美,美死你。”
虽然这么说,还是极稳极慎重的帮燕春来上好了妆,又拿了假髻,放到燕春来已经包好的头上,调整好了位置,这才咬了牙的勒起来。
《天女散花》全是舞,幅度又极大,这东西万一掉下来,可就完蛋了,所以燕春来被勒的龇牙咧嘴的,也不曾喊过一声“疼”!
一个咬牙勒,一个咬牙忍,这才系的牢牢的。
燕春来站起来,又做了几个动作,使劲儿的晃了晃头,确定这假髻真的跟长在她脑袋上一样,才露出笑意来,美滋滋的换了窄袖对领百花边儿的绸缎上衣,下面围了同样绣百花边儿的十二幅湘裙。
商雪袖这才帮她系上腰带,那腰带做的也别致,宽幅上仍然以花为饰,可周边却连了六条红色的百花结的丝绦,垂在湘裙之上,煞是醒目。
燕春来转了一圈儿,乐得见牙不见眼,到乐队师父和楚建辞那显摆了一番,这才回到商雪袖身边道:“师父,我好看不啊。”
商雪袖上下端详了好久,微微点头道:“这身行头是不错。你坐在那儿默默戏,也平复下心绪,上台后别眼神乱飘,这不是外面儿,这是宫里,哪怕演的不到,也不能过火儿!”
因他们是头一出,很快就也该上场了,乐队的师父早早就坐在了台侧。
燕春来走在前面儿,商雪袖跟在她身后边儿托着那几十尺长的彩缎,一直跟到了帘子后,便静静的等待着太监的禀告声。
这沉默而难熬的等待也不过就是一会儿,就有公鸭嗓儿的声音在外面高声响起,报了戏名儿后文武场的师父就开了锣。
帘子一掀,燕春来便随着鼓点儿拖着长绸、轻移莲步的快速走向戏台子中央。
那托在商雪袖手中的长绸原是叠好的摞起,此刻一折折的展开,如同飘满落花的流水一般,在她手中和燕春来肩上流淌。
出将帘子便因此露出了一角缝隙。
商雪袖怔怔的看着台上,又感觉手中有什么东西流逝,留不住,抓不住。
那舞绸的最后一尺也从她手中脱落,帘子随即便落了下来。
最后的一眼,她能看见,正对面儿的观戏楼上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端坐在花团锦簇中,那么远,那么远。
她鼻尖瞬时酸涩起来,急忙转了身,重重的唿吸了一下,这才绕到了乐队的后面,看起燕春来的戏来。
燕春来正遥向空中跪拜,做出领法旨的身段来。
那一片五色如祥云、如长虹、如百花的绸带迤逦在她的双臂之上,商雪袖看出燕春来到底是有些拘谨了些,不过小姑娘第一次进宫,这样儿也已经算不错了。
戏楼子上萧太后原本一直不悦的神色,也稍微和缓开来,道:“这出戏倒是有些个新意。”
皇后亲手剥了一个福橘,递到太后手上,笑道:“这戏名儿臣妾都没听说过,娘娘也给臣妾说说,让咱们涨涨见识。”
萧太后拈了一瓣儿到嘴里,细细的品嚼着,又拿了雪缎帕子拭了拭嘴角,道:“这是佛经里面儿的典故,你们年纪轻轻的,花儿一般的年纪,自然不知道。也就是哀家这老婆子穷极无聊,才会看这些。”
静妃便拿了帕子佯装擦着眼角道:“太后娘娘这是怪臣妾们让您冷清了呢!赶明儿臣妾约几个姐妹天天去您那儿打牌做耍子,娘娘您啊,把银子先备好了!”
萧太后呵呵笑起来:“你这促狭鬼,银子有的是,就怕你带不走!”
旁边儿的权妃也凑趣道:“带走带不走的臣妾没把握,只是太后娘娘宫里边儿的点心是极好的,千金难换,每天吃一顿也算是臣妾赚着了!”
莺莺燕燕们就笑了起来,萧太后瞥了一眼端坐的皇帝,仍是毫无喜色的模样,内心叹了口气,转头对皇后道:“说是如来佛祖的得意弟子维摩诘讲经,佛祖就派天女去到他那里散花。咱们现在说那些信口胡沁的叫‘天花乱坠’,其实根儿上,原本是说前朝的一位法师讲经讲的好,只是传到现在,都歪带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御碑亭》
齐淑赞叹道:“这样一说,臣妾真是长了见识,”她看着台上道:“原以为这出戏是个伶人唱唱曲儿、跳跳舞的戏,特也花里胡哨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典故在里面,编这戏的人倒也有些本事。”
萧太后道:“当年哀家陪着先太后看过一场《观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