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书里是什么,但好歹也是一知半解,鼓圆了一双杏眼,“那不是小孩子读的东西吗?”
景弈渊不回答她,只淡淡瞥了她一眼,碧铃霎时嗫嚅着唇瓣噤了声。
“云对月,雪对风,晚照对晴空。”在碧铃暗自流泪的时候,他已经轻启薄唇,读了起来。
他读得极为标准,每一个音都咬得轻而切,声如冷玉,泠泠作响,每一个转折,都浑然天成。
见他如此投入,碧铃也不好意思开小差,只好规规矩矩地挺直了腰板,跟着他一句句读下去。
景弈渊虽然看起来是在拿着书教她,却余光时不时瞥向碧铃,若她面露难色,便知她定然是不解其意,于是停下来耐心解释。
书中每一段句子都极为押韵,碧铃本身也不笨,再加上他的解释,不消一下午的时间,便背了一大半。
观琴从书房前走过时,摇头笑笑,小殿下在他们这些宫人面前一本正经,在碧铃跟前,却是事必躬亲呢,连读书这种事都要守着。
背得这样快,连碧铃自己都没想到,不禁得意起来,唇角高高翘起。
她这副模样,倒让景弈渊想起自己在太学读书的时候,他的六哥也是这样,凡是哪篇文章背得快了。得意得尾巴都敲到天上去,被夫子抽点时,却又因为紧张结结巴巴,磕磕绊绊,最后被刚正不阿的夫子不留情面地教训一顿。
只不过...景弈渊扫了正认认真真把玩着手指的碧铃,她要比六皇兄看起来顺眼多了。
碧铃自己沉浸在知识的海洋,才注意不到他在想什么呢。
一口气背下来,她无意中瞥见被放在一旁的圣旨,方想起自己来找他所为何事,急忙刹住了。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景弈渊挑眉看向她,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饮,又见碧铃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上的茶看,还抿了抿唇瓣,心中明了,又给她倒了一杯。
碧铃接过茶润了润嗓子,才犹豫着开口道:“这圣旨上,写的是什么呢?”
“立我为太子,明年三月前往长齐山拜入万星门修行。”
“明年三月?”碧铃没有料到还要这么久。
“正是。”他垂下温和的眉眼,目光不明地看了随意被扔在桌上的圣旨一眼,似是早已料到,“万星门除了初春三月,别的时间一概不收徒。”
“那…碧铃深吸一口气,有些迟疑地问道,“我可以同你一起去吗?”
没有想到她会问得这么不确定,景弈渊转过头,眸中含着不解,“那是自然。”
他从没想过把她一个人丢在皇宫中,只想着时时刻刻看好她,若等到他回来,她不见了怎么办。
见他答得这么大方,碧铃一愣,即刻高兴得像捡了金子一样,露出洁白的贝齿笑得灿烂。
不过景弈渊接下来的话却又在她心上破了一层凉水:“但你至少要将这本书上的字全部写会。”
“啊…碧铃白白嫩嫩的一团小脸垮了下来,委屈巴巴地拿手指扣着衣上纹的牡丹花纹,“可是我已经会背了。”
她面露愁容,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似的,搞得景弈渊都觉得自己是个恶人,却又不为所动:“本是想让你将蒙学十三经都看完的…
“我写,我写,我保证全都会写。”他话还没说完,碧铃急忙打断,匆匆应道。
十三经,听起来就不简单,她还想不想睡懒觉了。
背书容易,写字却难,碧铃一开始连笔都拿不好,却又固执地不肯让他教她,哪有在小孩子面前事事都要教的,岂不是丢光了她的老脸。
她哪里知道,每次她坐在窗边咬着笔杆苦哈着脸认真写字的时候,远远近近路过的宫人看见了这幅痴态都要忍不住偷笑。
就连赤赪也觉得她的模样实在是好笑,若不是知根知底,谁会知道这么个每天对着纸笔愁眉苦脸的少女会是千年老妖呢。
碧铃每日唯一的盼头,便是乌栗时不时会溜进来与她聊聊天,谈谈朝安城的事。
比如说秋夜胡人街卖的烤全羊啦,东巷的八宝粥,南街的酥糖,都听得碧铃口水直流,心生向往。
乌栗更是艺高人胆大,还时不时给她带一些美味的糕点到宫里来,碧铃每次吃得不亦乐乎却又心惊胆战:“你这么大胆地进进出出,就不怕那只青龙逮着你。”
“切。”乌栗不屑地摆摆手,满脸傲娇,“不过是一头蠢龙罢了,每次我溜进来都看不见,有什么可怕的。”
真的是这样吗,碧铃一边往嘴里,一边暗自怀疑,明明她可记得之前她刚来的时候,被他追着赶了好远,弄得灰头土脸的呢。
不过又见乌栗脸上的自信,只好将自己的怀疑吞入腹中。
差不多半个多月的时间,碧铃总算是将整本书上的字都认会了,抱着书就兴冲冲地去书房找景弈渊,满是期待地等着他兑现当时的承诺。
谁知小殿下却食言而肥,又悠悠拿出一本《三字经》,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碧铃装作不懂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