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她躺在梅君舞怀里。
他们在一片齐腰深的草丛中。
四野无人,只闻虫声哝哝,两匹马正在不远处悠闲吃草,时不时亲密地碰碰鼻子,极是相亲相爱的一对。
“师……师父……”叶莲想起来,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梅君舞修长的手指戏弄般轻碰碰她的睫毛,她的睫毛黑长如丝,密密遮盖下来,衬得那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珠越发幽黑,只是不再如往日那般纯净无邪,好似多了点什么。
“这点风浪都经不起……只是看到死几个人你便吓成这样?”
“不是……我只是觉得……很残忍。”叶莲轻轻道,语声细如蚊蚋。她不是没见过死人,母亲、父亲她都是亲眼看他们死的,只是他们都是因病而死,死的虽然痛苦,却没这般刺激人心。
梅君舞不以为然道:“有什么残忍的,你早晚还不是要学会杀人。”
“什……什么?”
“你不知道?没错,黑雕城是教你们和睦相处的地方,但一出了那地方,到处都可能是杀戮,这次城主叫你们出来历练,不就是为此么?你以为只是在那里学点功夫便能是个人物?”
叶莲许久无语。
梅君舞又道:“只要是黑雕城的弟子,早晚都是逃不过杀人的,上战场也罢,在朝中做官也罢,去他国做奸细也罢,怎样都是要杀人的。便是你们一向敬仰的那位……”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见叶莲脸色苍白没有反应,便又继续道:“那位云简女英雄当年也是一刀斩了西肼前往东宁亲征的睿嘉帝才创下这不世功名。”
叶莲愕然,惊道:“西肼皇帝?”
梅君舞淡淡笑了笑,是啊!那是前一任西肼皇帝,他的父亲。那时睿嘉帝一死,西肼京城那边便立刻政变,他的四叔燕白山夺取了本该属于他的帝位,成为西肼如今的皇帝。
那时他只有五岁,是他亲手将皇帝之位拱手送给了燕白山。
而后他被封瀚海王,到了沙齐河以北的这一片荒凉之地。幸而那个人还顾着叔侄之情,没有赶尽杀绝。
一切眨眼间翻天覆地。
原本在他脚下匍匐跪拜的人如今高高在上,而他却成了每日对着那些人三跪九拜的那一个。
只是这一切都是不能对眼前这个女孩儿说的,他望着叶莲,眸中是轻屑而满不在乎的笑意。她是他的弟子?东宁人而已,也能做他的弟子……倒是可以看作个调剂寂寞的玩意儿。
他忽然将她从怀里推起来,抓了把狗尾草站起身来,道:“咱们走吧。”
“师父……”叶莲叫了他一声,随后便默默站起身来,犹豫许久却问:“师父,方才那些杀了那些骑兵的人……是师父你的部下么?”
蛛丝
梅君舞愣了愣,眸中有抹冰冷的光亮滑过,一闪即没入茫茫夜色之中。
“师父你……出门要带这许多人么?”叶莲满眼皆是疑惑之色,蹙着眉头,很费解的样子。
梅君舞微微笑了笑,忽然伸手轻轻抚了抚她头发,淡淡道:“黑雕城哪里有这许多人给我带出来?”
“那……”
梅君舞的手指顺着她浓密的头发缓缓滑下,落在她纤细的脖子上,有那么一刻他很想掐断她的脖子,却没下得去手,只听到自己平淡如水的声音:“小时候我在西肼呆过几年,认识了几个朋友,方才帮我们的就是我那几个朋友的人。”
“哦……”叶莲半信半疑地瞅着他,脑中还有许多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走吧!”梅君舞搂住她肩头半抱半拖地将她弄到坐骑边,“一会再有刺客来可就没人帮咱们了。”
叶莲听话地认蹬上马,却又问:“那些刺客……为什么要杀我们?”
梅君舞没有立刻回答,待上马坐稳这才道:“这也想不明白?东宁与西肼一向不睦,我们是东宁人,他们自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来对付我们。”
“可是……可是……”
“罗罗嗦嗦做什么?有什么话等到了安全之处你再问不成么?”梅君舞不耐烦起来,一抖马缰先自催马走了。
叶莲只得闭嘴,拍马随后跟了上去。
天亮了又黑,一晃又是一天过去,傍晚的时候,两个人总算赶到了木空山脚下。
熹微星光下,只见奇峰林列、苍岩如削,山脊上生着大片云杉林,黑压压望不到头。
叶莲见梅君舞翻身跃下马来,忙也跟着下来。
梅君舞瞅她一眼,道:“带上包袱,跟我上山。”
叶莲不明所以,忙将马背上的包袱取下背在身上。
梅君舞顺手将自己的包袱也扔给她,而后却将两匹马各抽一鞭,赶去了北边。
“啊——师父,你把马赶跑了,我们回来骑什么啊?”叶莲眼见两匹马一溜烟跑得不见了影,不由得着急起来。
梅君舞哼一声道:“笨蛋,这不是为了将刺客引开么?”
叶莲闻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