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说:“那我去找!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大队长推辞说:“那你就找武装部长去吧。”
天亮很认真说:“行!我这就去。”说罢,他转身出来,从家中推出自行车,忍着腿疼飞也似地去了公社。
公社秘书说武装部长去了县征兵办公室。他又顾不上喘息,飞车赶到征兵办公室。此时已是下午六点多钟,人家都下班了。他又骑车跑回公社,公社值班的说武装部长回家了。他问明村址,顾不得天黑路远,直向武装部长家中奔去。
此时天空飘飘洒洒下起小雪,那是入冬以来第一场雨加雪。他迎着凛咧的西北风,一股股雪粒象刀子一样摔得脸生疼,他四下打听,终于找到武装部长的家。武装部长看他通身汗透,气喘吁吁很是感动。对于天亮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他理解村党支部的意见,佩服老支书的眼光,更理解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心胸。他左右为难,难以表态。可怎经得住天亮带着哭声的请求,他非常清楚天亮此时的心情,他就是这样过来的人呀。他终于答应明天一早去饮马庄说服老支书,他还答应和天亮一起去县征兵办公室去争取体检名额。他让天亮先回去,天亮此时多少得到了些安慰,似乎终于抓住了一条希望的绳索。他怀着半喜半忧的心情离开了武装部长的家。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一点。
武装部长一大早就赶到了饮马庄,他肯定了党支部考虑天亮的家庭对革命的贡献是对的,同时指出了支部书记和民兵连长的本位主义思想。他说:“天亮既然是块好钢,就该放到更需要的刀刃上,让他去发挥更大的潜能。这对革命对天亮都有好处……”支书和民兵连长终于同意了武装部长的意见。
现在武装部长和魏天亮正心急火燎地骑着自行车飞驰在通往县城的老官道上。
县征兵办公室的负责同志是从兵役局暂调的,和武装部长是战友。武装部长向他详细介绍了魏天亮的情况。天亮也恳切地表明了志愿,并交出一份血书——那决心参军的标题是他咬破中指写的,可见其情真意切。征兵办的同志说:“你的思想觉悟很高,可这种血书形式是不提倡的。”他犹豫不决。这时来带兵的连长走过来说:“我看这个小鬼是块好料,不当兵倒有点可惜了,我看就让他参加体检吧。这可是我个人看法哟。还有昨天来的那几个女青年也是饮马庄的?个个都是好样的,可惜没有女兵指标,要不我非得都把她们带走不可。我真不忍心让她们一个个噘着嘴回去。”魏天亮终于拿到了体检通知。一蹦三跳地出了征兵办公室。
体检是在县医院进行的,院子里聚集了很多青年。有的学生打扮,有的农民装束,还有头上包着白羊肚巾的,有的显得忐忑不安,有的似乎满有把握。他们被分批叫进屋去,进行逐项检查。一个个穿白大褂的男女医生都忙碌着自己的项目分工。
魏天亮的各项检查都比较顺利,到了血压检查时却发现问题。150—95毫米汞柱。天亮说他血压不会高,他快跑、爬高都没不适反映。医生说:“我只看血压计,要相信仪器。”天亮很着急说:“血压计不准确。”争执使天亮的心绪几乎有些失控。医生说他影响体检,让他出去。他去找武装部长说可能是心情紧张恳求复检。武装部长只得去和医生解释,说了很多好话,总算答应让他复验一次。他问武装部长有什么办法可以降压,武装部长说:“这是严肃事,不能搞小动作弄虚作假,否则要被取消资格。”旁边一个头上包白毛巾的不认识的青年说:“喝醋!”在等待的时间里,天亮曾去过外边,复验时血压还真基本正常了。他又依次做了其它检查,检查腰腿时医生又误认为是残疾,还是武装部长帮他做了情况介绍,并有秋子他们作证,医生也有些感动。天亮总算过关了。
中午民兵连长带他们去了饭店,每人一碗金丝肉炒饼和一碗鸡蛋汤,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饭店吃饭,吃得舒服,吃得痛快,只是天亮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体检之后的这些天,魏天亮心里象钻着二十五只小老鼠——百抓挠心。他不知体检结果如何?到底是否圆自己的参军梦?他几次去找武装部长和民兵连长,可得到的回答都是:“耐心等等吧。在入伍通知下达前是保密的,谁都不知道谁能走谁不能走。”他像坐着没底的轿,没着没落。
这天魏天亮下决心到城里去找赵艳芳。不巧的是放影培训班即将结业到村里去实习了,会又一次错过。他心烦意乱地回到家中,娘去给队上晾晒红薯干。刚回来,还没顾上做晚饭。天亮钻进屋里拿出钢笔爬在桌子上想写日记,爬了许久却一个字也没写出来。饭棚里的风箱声停了,娘已做好晚饭,放下小地桌,摆上了红薯面饼子,小米稀饭,“166”的红瓤山药。天亮心不在焉地坐下来。娘边吃边说:“这几天又有人来给你说媳妇,你翠娥嫂子说的是东庄的姑娘,在县棉检站工作,是拿工资的,人好条件也好。你要是没啥意见,这两天就定个时间,相看一下。”
天亮本来就心情不好,娘这些话又如火上浇油,一时憋了个脸红脖子粗,可天亮是个孝顺孩子,他从没在娘面前动过火,他极力克制地说:“这事以后再说吧,我要当兵走了,那不耽误人家呀。”
娘说:“娘不糊涂,也不落后,不会扯你的后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