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撵我走。”
慕挽歌捏了捏眉心,弯腰将她扶起,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平静地道,“你自个儿也明白心在何处,父兄失踪这两年,你与兄长其实一直有联系,若我猜得不错,我师兄楚香寒与兄长也是你在其中引线的罢,想取洛辰脩性命之人并非师兄,而是兄长。”
闻言,绿意吓得后退了两步,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主子您、您早知是公子……”
果然,一试便知。
绿意虽机灵,在她面前却藏不住心思,果真如她猜想的一般无二。
她的兄长慕长风,也不对,她的兄长慕长风已消失了,这世上再无慕长风,只有只有狄国太子赫连溟。
早不是亲人,而是敌人。
“自他们决定回归身份那时起,我便无父无兄了,我乃镇远大将军之女,自当袭承父亲遗志,犯我疆土者,宁杀勿纵。”
绿意又是一惊,神色已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了,先前尚存一丝侥幸,如今却再无借口。
她知主子心思玲珑剔透,却不知到了这样的境地,任何事皆瞒不过主子的。
老爷与公子终究是低估了主子的聪慧。
绿意颤声问,“主子,您何时知晓自个儿的身世的?”
慕挽歌笑了笑,“十岁时便知晓了,那时我不懂师父他老人家为何不待见我父兄,却待我极好,师父也只说了我乃镇远大将军遗孤,与父兄并无血缘关系。”
绿意说不出话来,主子十岁时便知自个儿的身世,亦知与老主子和公子无血缘之亲,那样小的年纪便有如此坚韧心性。
老主子与公子的意图怕是要落空了。
慕挽歌再瞧了眼垂首不言的绿意,轻叹,“你走罢,我不为难你,各为其主罢了,自此后你我主仆情断,他日若是战场相见,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亦将此言带给你们狄国太子与丞相。”
唤了十多年的父亲与兄长,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若非洛辰脩提醒,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父兄是狄国人,忽然失踪是因回了狄国,在边关挑起战乱。
绿意颓败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过身,轻声问,“主子,如今掌管慕家军之人乃当年镇远大将军的心腹大将,慕家军一直在等您,您会回去么?”
慕家军百年前由慕家开国先祖一手所创,先祖被封镇远大将军封号,延续百年,只认慕家血脉,不认帝令,这也是帝王忌惮又必须依仗的雄狮。
百年来,慕家军守卫边疆,异族敌国不敢轻易进犯,十六年前,慕挽歌的生父也就是大轩第四任镇远大将军慕啸天遇袭身亡,慕家军便由其得力副将慕征暂时接管。
慕征乃慕啸天结义兄弟,忠心耿耿,他一直知晓慕挽歌还活着,为了保义兄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慕啸天并未派人来寻慕挽歌回去,宁愿她如寻常女子一般长大,嫁人生子,平安过一世。
这些,慕挽歌皆是知晓的,她的师父,在她十岁时便将一切告知她了。
因着大轩还有洛王这一刻横扫疆场,安定边关的王爷在,慕家军的压力减轻,慕挽歌亦得逍遥自在。
然,如今慕挽歌需要弄清许多事。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放弃追查亲生父母的死因,真凶究竟是谁。
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你在替谁问?”她淡笑看着绿意。
绿意垂眸,恭声道,“奴婢出身狄族,却真心视您为主,奴婢只愿将来不与主子您为敌。”
慕挽歌笑了笑,叹道,“不为敌,怕是不能了罢,若百姓需要我,慕家军需要我,那一日我会扛起身为慕家人的责任。”
立场不同,再见便是死敌,你死我活的厮杀。
除非有一方让步。
但这是不可能的。
绿意自知劝说无望,却又不甘就此空手离去,她仍想试一试。
“主子,公子他……”
“你想说你所谓的公子待我是真心的?”
慕挽歌冷笑打断绿意即将要出口的话,失望之色越发明显。
“如今这世上哪还有慕长风,只有一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狄国太子赫连溟,与我终究做不成同路人。”
原以为绿意自小与她一同长大,多少会顾念几分旧情。
到底是她将人心想的太简单了。
绿意既是狄国女子,由靳郁风亲自训导,必是出色谍者,且跟随她身边多年,她竟直到如今才察觉。
“绿意,莫要在此多费口舌了,你的公子如何再与我无关,我是慕挽歌,我姓慕,谁待我真心,谁又是假意,我清楚得很。”
言毕,慕挽歌再无耐心,摆手撵人,“你走罢,事已至此,你莫要去打扰灵璧了,我怕她会拔剑刺你。”
灵璧与绿意不同,灵璧是慕挽歌的师父外出云游时捡回的孤儿,与狄国人有血海深仇。
绿意最后一丝侥幸破灭,郑重地行了拜别之礼。
“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