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确实是一匹极神骏的骏马,一跑起来便是速度极快,风驰电击一般。甚至连小女孩的欢呼声都被带动的风吹得远远的,散了开去。
然而,没等这一对聚少离多的父女高高兴兴的来个来回,便听到远远的有一队兵士策马往这里赶来,领头的兵士声音急促又焦急,嗓音便像是马上就要被扯碎了的破布:
“将军,将军!”那兵士用慌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喊着话,“前线告急,怕是不日便要失守!军情如火,侯爷令您即刻出发!”
沈钧听到这话,蓦然拉住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因为这马听得太仓促,小女孩险些因为惯性的缘故被甩出去。她又惊又慌的去抓沈钧的衣襟,小声叫他:“爹爹!”
沈钧的面容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冷峻,就连他那总是含笑的眸里也似乎藏着一柄雪亮的刀刃。听到女儿的呼叫声,他很快又回过神来,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什么。他只停顿了一瞬,然后便俯下身,轻轻的在女儿光洁白皙的额上落下一吻。
他压低声音,哄着怀里的女孩儿:“爹爹有事要走了,等办完了事情再给你补过生辰好不好?”
小女孩还是有些委屈,蹙着秀气的眉头,鼓着双颊,气哼哼的瞪他。
沈钧却是不舍的看着她,仔仔细细的把她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像是想把女儿的模样都印在心上。随即,他收紧手臂,将女儿整个儿的搂到自己怀里——他戎马一生,至今也只得了这一个女儿,自是视若宝珠。
这是上天赐予他的珍宝,独一无二,珍贵无比。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往下说道:“等等让窦嬷嬷送你侯府,可别再乱跑了.....等爹爹这头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去侯府接你。”他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语声不觉低了下去,歉疚又低沉,“到时候爹爹再给你补过生辰。爹爹还教你骑马,带你骑着墨骊跑一大圈,你说好不好?”
小女孩的思想简单,思绪不知不觉间便被沈钧的带开了,不觉又开始考虑起学骑马的事情来了。其实,她适才在墨骊马背上也玩得很是高兴,倒也不像是开始那般一口拒绝了,只是别别扭扭的和沈钧道:“可是,可是骑马很累的。”
沈钧哄她:“有爹爹在,不累的。”
小女孩皱着鼻子想了一回,然后才道:“那好吧。”
她像是个小小的女王,扬着下巴看着沈钧,一副你很荣幸的模样:“等爹爹回来,爹爹你就教我骑马吧。”
沈钧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哈哈笑起来:“嗯,那我们说定了。”
小女孩看着他英气勃发的笑颜,也情不自禁的笑起来:“说定了,我们拉钩。”
........
沈采采从梦中惊醒过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那或许就是懿元皇后与父亲沈钧最后一次的见面。
他们在那里分开,沈钧令军令前往前线抵御北胡。然而,他遇上的是一统草原十八部落的草原雄鹰——颉利可汗。颉利可汗野心勃勃,剑指中原,他领军所过之处焦土寸寸,血流成河,几乎无可抵挡。
最后,是沈钧亲自率领一众死士,以命换命,冒死截杀了颉利可汗,这才引得北胡内乱,提早结束了这一场可怖的战争。
沈钧以自己的性命守住了他从军时的诺言,以自己的血肉守住了那片土地与土地上的人。
可是,他终究还是对自己女儿失诺了。
他终究还是没能回来,终究还是没能给女儿补过五岁生辰,终究还是没能回来教女儿骑马。
此时此刻,沈采采似乎也有些明白原主这种将门之女为什么不会骑马了:或许,她并不是想自己这样懒得学,而是一直一直的记着父亲当初的承诺,哪怕是知道当初那个说了要教她骑马的父亲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她也依旧想要等下去......
沈采采咬着唇,想起梦中那个将女儿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哄着女儿的沈钧,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好似被戳破了,激烈的情绪似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她忽然很想哭。
那种感觉就像是又细针扎着眼皮,又酸又涩,又热又辣,眼泪冷不丁的就往下流。
沈采采开始还是抓着被角,把头抵着枕边流泪,可是哭着哭着,心里那酸涩悲伤反倒越涌越多,使得她的眼泪越流越多,就连那低低的哽咽声都有些压不住了。
她在这埋头哭,这动静自是很快便惊动了边上床榻上躺着的皇帝。
皇帝睡得虽沉可心里仍旧惦记着沈采采这头,多少有些警醒,听到声响便稍稍醒过神来,待得发现哭声是从沈采采那头传来的,自是立刻便起了身。
他抬手掀开被子,甚至都没来得及给自己披上外衣,这便匆匆的往沈采采这头来,伸手握住沈采采微微发颤的肩头,试探般的叫了一声:“采采.......”
沈采采也不知有没有听见,犹自呜咽着。
她的眼睛仍旧闭着,乌黑的长睫湿漉漉的,软软的搭在奶白色的肌肤上,滚烫的眼泪止不住的从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