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之间,大军就干净利落地远离她和陆昀,只留下几个随从。她有些着急,而陆昀却俯眼望她,轻声:“我们不去。令妤,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我陪着你,你可以安心。”
仰起脸,与陆昀对视。良久,罗令妤紧绷的神经再次慢慢放松。
她低下头时,感觉到眼中又有些潮湿。女郎唇角扬笑,微弱而自怜。她低着头,被陆昀抱起到马上。他跟着上马,将她护在胸口。这一次,她靠着身后郎君的胸膛,终于能放松精神,睡了过去。
得不到的安全感,终是由陆昀带给了她。
……
陆昀的御马术极高,他带着罗令妤上路。一路马行平稳,怀里的女郎睡得十分安然。陆昀吩咐随从,和南阳通信,同时将之前抓的范四郎几人带过来。陆三郎脑海中记着这片地段的所有地形,他轻松地抱着罗令妤,寻到了附近最近的官府驿站。
驿站人心惶惶,小吏们却还没逃完。陆三郎亮了代表身份的腰牌后,小吏们立刻安排房舍热水,让几人梳洗休息。看到陆昀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女郎,陆昀让他们取来驿站平时会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的女子衣着。
半个时辰后,屋舍中烧起了炭火,陆昀坐在罗令妤床前,手上抓着巾帕。他俯眼,撩起袖子,亲自为她擦拭身子,换掉她那一身碍眼的红嫁衣。
炭火烧得屋中暖意如春,女郎许是真的太累,睡得十分安详。长发散如云,她侧身而睡,雪白的脸被火烤得粉红一片。陆昀伸手到她耳下,为她摘下耳坠。他眼眸清黑,面容似雪,无人知他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
忽然间,陆昀撩开罗令妤的长发,目光落到她耳后时,停顿了一下——
他看到她耳后雪肤上的一道红痕。
似咬似吻。
这个痕迹留在耳后这样暧.昧的地方,让陆昀目色猛地一暗,厉意顿生。他伸指,在那道红痕上揩了一下,没有擦掉,反让她耳后的肌肤被擦红。陆昀脸色极冷,他再次以指腹去擦,许是力道重了些,睡梦中的女郎颤了下,往后缩去。
陆昀猛地回过神。
他盯着罗令妤的脸,目中情绪汹涌如潮,分外极端。他看着她嫣红的唇、修长的颈,手指按在她耳后,轻微地动了下。有某个时刻,他几乎想扒掉她的衣服,将她全身检查一下,看她身上是不是有更多的这样的痕迹!
青青紫紫,是否暧.昧!
但是陆昀脸沉着,到底只是动了下手指,再多余的并没有做。他难堪无比地别过脸,平缓自己怒极、痛极的情绪。他闭了下眼,睫毛浓长乌黑,静谧地覆在眼上,如他那阴冷下去的心事一般。
陆昀再次睁眼的时候,情绪已经被他压了下去。他没有把她喊醒,没有质问她,没有强迫地脱她的衣检查。他继续平静地给她换外裳,将她的长发顺下,替她遮挡住她耳后的那点儿咬痕。
……
许是陆昀在身边,呼吸间一直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感觉到他在身边走来走去,好似听到他在门外与人轻声说话,好似他又趿着木屐走回来坐到她床边看她……陆昀的存在,让罗令妤轻松。这一觉睡得漫长,她醒来从床上坐起时,呆愣地与案上的烛火对视。
原来天已经又黑了。
刚刚睡醒,罗令妤短暂失忆,她呆坐了半天,闻到外头的饭香,才觉得肚子饿。再听到陆三郎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和随从说话。他的情绪似不好,隐压着怒意,冷冷地说什么“杀了”“一个都不放过”之类的话。
罗令妤眨了下眼,扶着床摸索地上的木屐,想要下床。她试探的:“雪臣哥哥?”
舍外的声音一下子停住。
陆昀与她说话时,换了一个语气,温和的:“醒了?我去给你舀碗粥。条件不好,你且忍一忍。”
罗令妤自是应是,陆昀渐走远,她自己下了床,在房舍中走了一圈。家具朴素,窗口却插着一束花,勉强充作女郎休憩的闺房。罗令妤判断着现在的情况,她到案前,端起妆案上的铜镜,端详自己的面容。
她时刻不忘忽视自己的美色。
怕自己妆容不妥,形象憔悴,一会儿污了陆昀的眼。
陆昀推门而入时,便见她撩着长发在左看右看。昏黄的铜镜照向她耳后,她眼见就要看到……陆昀打断她:“夜深了,没人看你。你每时每刻都盯着自己的脸,这里又没有脂粉,你打扮给谁啊?”
罗令妤被他说得刷地红了脸,讪讪地放下铜镜。她耳后的那块吻痕,就没有被她自己看到。
醒来后见到陆昀,郎君依然风采翩然,让她既心动,又觉自卑。她想到自己被陆昀所救时是在什么场景下,便更加不自在。那些男人围着她,她还诱那个长官……这一切,莫不是都被陆昀看到了?
他会厌恶么?
陆昀扬目,示意她过来用粥。他似也有些心不在焉,在想着什么。罗令妤犹豫了下,慢慢地挪过去坐下。她咬唇,清醒了,她就得想该如何与陆昀提起之前她在做什么。她是怎么离开南阳的,她和范郎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