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殿太监紧紧按住赵才人的肩膀,完全禁锢住她,将她按跪在地上。谢玖不敢望过去她的方向,她肩上的婴灵似乎生气了,嘤嘤的哭声变成尖厉的嘶喊,像是猫被杀前撕心裂肺的叫声。
赵才人趴在地上,突然嚎啕大哭。
“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谢玖心里涌出彻骨的凉意,身体就好像不受控制地,一茬接一茬地冒起鸡皮疙瘩。脑中思维愈显混乱,伏在地上痛哭的母亲恍然接变成了另一个女子。也是象牙白的,一张姣好的脸蛋被泪水浸湿,眼睛微微肿起,哭声嘶哑。
……那是她前世的模样。
谢玖瞬间清明。
脸上湿湿的,她抬头抚上,才发觉泪水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前世,她的孩子两个多月,甚至在她还不知道时便被人做了手脚落了胎。那时她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启祥殿,哭了整整三天,几乎一生的眼泪都用尽了。
那时她痛心孩子的离去,更痛恨自己自诩小心谨慎,筹谋人心,却连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可是,她哪里知道,死去孩子怨念竟这般深,不愿离去。
那么,她的孩子呢……是不是也是这样……
她不自觉地望向赵才人,几个太监已经拉起她,要将她押回长秋宫。她肩膀上的婴灵黑漆漆的眼睛变成一片血红,他呲着牙,口中鲜血淋漓。似乎察觉到谢玖的视线,他猩红着眼睛望过去,似乎在仔细看着她的脸,然后慢慢飘起,向她的方向飞来。
谢玖就像被定住一般,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眼见着婴灵越来越近,她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自己不长记性。知道能看到这些东西,就不该总是和他们的视线对上,引鬼上身!
又不是她下的手,婴灵为什么要找上她啊!
猩红的眼睛停在面前,和她只有一根小手指的距离,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谢玖几欲作呕。
“去找背后害你的人,找我算什么能耐,只知道找软柿子捏,不是一个鬼该做的事!”她在心里狂喊。
忽然,面前的婴灵消失不见。
谢玖顿觉身子一松,瘫软在椅子上,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她下意识地望向殿门方向,果然,即刻便听到太监拉长的声音——从未有过这样一刻,是她觉得太监的声音竟然这么悦耳动听——
“皇上驾到!”
话音未落,殿内呼拉跪了一地。谢玖连忙起身,哪知她仍腿软,没有掌握好力度,跪下时竟然发出通地一声。
景元帝循声望去,只见谢玖一脸肉疼的模样,额际密密麻麻的汗珠。
“谢芳仪,你怎么了?”顾宜芳很是好奇。
谢玖没想到直接会被问话,愣了一下,勾起一抹自认温柔实则僵硬的笑:“刚才……臣妾有点儿腿软……”
顾宜芳点点头,他大概知道情况了。“都起来吧。”
众妃起身,这样仍跪在地上的谢玖便显得更加醒目,顾宜芳扫了一眼,见她双手撑地,颤巍巍地强要起身却力不从心的模样,心下一软,几步过去拉起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谢玖手尖冰凉,直到顾宜芳温热的大掌贴过来,她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放下。她心道:“果然还是皇帝最是好用,终极的防鬼利器啊。”她欢喜地摸着微硬的大手,心下踏实起来。
顾宜芳下朝便收到消息,端王顾宜苓明日午时到京。
端王顾宜苓是他一母所生的弟弟,小他两岁。与他不同,太后自小就c爱小儿子,凡是顾宜苓想要的,太后就一定会送到他手上。念书不行,就学武;学武腻了,又开始学画;画作不行,又开始弹琴,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最后什么也都学了些,什么也都没学精,是个半吊子王爷。唯一最厉害的是他那张嘴,只要他想,能把任何一个女人哄的美上天。太后每次见了端王,都直嚷着笑的她又多几条皱纹。
藩王最早七八岁就藩,端王一年拖一年,竟生生到了十七岁还赖在京师,隔三岔五进宫哄着太后一堆堆的金银珠宝赏进了端王府。后来大臣非议过大,连名上折要求端王就藩,太后无奈之下这才松了口,也还是要到过了她的生辰宴再走。
待生辰宴之后,太后就病倒了,端王又留了下来。拖了一年,才在第二年太后生辰宴之后,才施施然上路。那时顾宜芳登基不久,好在太后体谅他手脚还未施展开,宝座未稳,并未要求过多封赏给端王。却是掏了她自个儿的小金库,给端王了大半。
每年太后生辰,端王都带着王妃前来贺寿,住上三五个月。其实加上在路上他们停停走走,游山玩水的三五个月,在封地的时间简直少的可怜。
可是这次不只端王和王妃,还带了他的三个小妾,拖家带口借着给太后祝寿就回来了。顾宜芳头疼不已,想着找皇后商议端王在京事宜,下朝便直奔昭阳宫。
谁知进了殿来,就见前几日才落了胎的赵才人,哭的跟个泪水似的,很得他喜欢的贾美人凌乱地倒在地上,也梨花泪雨。
他扶起谢玖后,本想回到上座,搞搞清楚现场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料谢玖握住他就不松手,越来越紧,后来两只手齐齐将他的大手夹在中间。
“怎么回事?”顾宜芳问皇后。
他不着痕迹地想要抽回手,抽一下没抽回来。抽第二次时,谢玖已经加了手劲。他看向皇后,却始终觉得有道灼热的视线在他脸上,烧的他都要着起火来。低头,只见谢玖一双美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