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别人用呢,朝廷可是很节俭的。”安景然见穆子期的表情惊讶,就笑起来。
穆子期摇摇头,没说他其实并不嫌弃,只是有点惊讶罢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用最快的速度穿上灰褂子,戴上口罩。
安景然在旁边看着他,上下扫视一眼,点点头:“走吧,咱们该干活了,你放心,以你的聪明,肯定能很快上手的。”
他说得没错,穆子期发现自己的确上手很快,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工作职责。
“姓名,岁数。”
“俺,俺叫李三子,今年,今年有三十个年头了。”
“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族人在一起吗?”穆子期继续问,手中的笔不停,偶尔抬眼看一下站在桌前的人。
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头发打结,又乱又脏,即便离他有一米远,身上的酸臭味依然隔着口罩影响他的嗅觉。
这人说是三十岁,但在穆子期看来,说是五十岁都有人信。
“俺是从叶梓县扁担镇李家村来的,家里只剩下俺爹,俺娘,俺媳妇和二儿子,俺大儿子和小儿子都被土匪杀死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挨他脚边的黑小子低着头不语。
穆子期一一记下,再继续询问,这人说话的口音和举止还算是不错的,大概是见过一点世面,会说些官话,而且他本身夹杂的方言自己能听懂,沟通不成问题。每次遇到这种能沟通的人他是最喜欢的,毕竟效率会高一些。
如果遇到那些只会说方言,不会说官话的流民,那就需要旁人来帮忙翻译了。
“就站在这里,不许靠近!”那李三子探头往这边看,立即引起旁边士兵的呵斥。
现场是有官兵维护秩序的,除了以防流民捣乱伤人外,也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在流民来登记信息之前,这些官兵会事先让他们排好队,并让同一族的人站在一起,便于分辨和登记。
做到后面一项并不算难,主要是这个时候的人逃荒或逃难时都喜欢和族人或亲戚老乡凑在一起,他们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肯定会抱团取暖。
“官老爷,俺没靠近,俺就想看看这位官大人写的字。”李三子缩缩脑袋,呐呐地回道。之后就不敢再乱动了。
“还有什么补充吗?”穆子期又问。
李三子摇摇头。
“下一个。”穆子期高声喊道。
……
不到一刻钟,穆子期就能上手了。面对安景然的赞美,穆子期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异样。
大夏对于流民的归置早已有一套成熟的方案和流程,当地的最高负责人只需因地制宜,稍加改动就能立马行动起来。
穆子期感受到大家工作时的有条不紊,心情有些复杂。
这样的场面何等熟悉!七年前他们一家就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先是排队、登记姓名户籍等相关信息,之后是分性别去洗澡、剃头、消毒等。他所现在承担的工作是其中一个环节,只是面对这些流民,他再一次感受到这个时代平民生活的不易。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傍晚时,穆子期终于结束一天的工作。事实上,城门还有一批流民尚未登记,他们只能在棚子里暂时居住,大夏官方每天都会施粥,不会让人饿死,其中有生病的还会给予医治。
把灰褂子放回储物柜,穆子期把口罩放回兜里,准备拿回住的地方清洗。
今晚用肥皂洗一下,晾一个晚上就能干了。
“怎么样?觉得累吗?”安景然笑着问他。
穆子期摇摇头:“还好,今天是第一天,不算累。”他一向精力充沛,相信再经过几天的休息,以后不会轻易感到疲惫。
“今天你的态度很好,不过等干个几天你就会习惯,态度也会变。记得我刚刚开始做时,想到之前培训时,老师们说过待人要亲切,让来到安置点的百姓觉得安心,我照做了,可没过两天,我就发现自己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要不是我能控制自己,有时候我都想骂人了。嘿,那些人连话都说不清楚,声音又小,说的还是他们自己的土话,我根本听不懂。还有,他们有时半天憋不出一个字,你一说大声点,他们又不敢说话了,哆哆嗦嗦的,恨不得跪拜下来。当时任务重,队伍排得很长,我总是要忙到天黑……”旁边另一位积年吏员插嘴说道,语速很快,称得上是滔滔不绝。
他是从福省抽调过来的,姓曾,年约三十七八岁,这次是想更进一步,要不然不会放弃福省安逸稳定的生活,选择来到占领地。
三人之中,安景然虽然年纪比曾吏员小,可他才是组长,管着他们两个人。
“人太多了,的确会心生火气。”安景然点头道,“说是态度亲切,其实咱们不骂人不违反规定就行了。当然,如果能做到态度亲切,那是再好不过,做不到只能这样了。”他说的违反规定,其实就是收受贿赂或以权谋私。
不要以为这些流民都是苦哈哈的百姓,他们之中还隐藏着一些富户,这些富户的来源复杂,除非有人举报或说出他们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