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德听得这句,还想开口,可眼瞧着林氏朝她看来的那双眼中藏着一片掩不住的冷色。
她咬了咬唇终归还是埋下了头,不再说道什么了。
两人依旧像先前那般跪在长廊下,夜色深沉,廊下悬着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着,这处谁也不曾说话…不知过了多久,里头才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是帘子打起的声音,而后却是一道又一道恭敬的问安声:“郡主。”
郡主?霍令仪?
霍令德听到这一道声响,身子却是止不住一颤…她心中厌恶霍令仪,时时都想与她争个高下,自然不肯把此时这样一幅丢脸的模样露于人前。可脚步声越走越近,她即便想起身却也来不及了,何况母亲的警告还在耳边萦绕,她也的确不敢起身。
她听着那越走越近的脚步声,撑在地上的手却是又多用了几分力道。霍令德想着今日出门前还满心得意,只等着在别庄的时候看霍令仪出丑,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霍令仪不仅半点丑不曾出,还有那李首辅替她撑腰…反观她自己呢?不仅什么好戏都没瞧见,如今还跪在这里、跪在霍令仪的跟前。
她明明已是天家钦点的太子侧妃了,为什么还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局面?
霍令德听着那脚步声在身边停下,微垂的眼帘看着眼前这一双做工精美的绣花鞋…她甚至可以察觉到头顶霍令仪朝她看过来的眼神中带着怎样的嘲讽,她一定是在嘲笑自己,一定是的…不知是因为夜色太过寒冷还是心中太过不忿,霍令德竟不自觉得轻轻打起颤来了。
林氏却是先回过了神,她仍旧俯身跪着,端得是一副谦和恭敬的模样,口中也跟着恭声一句:“妾给郡主请安,郡主大安。”待这话说完,她是又紧跟着一句:“今日别庄的事,妾已知晓了。妾特地领着令德过来给您和王妃赔不是…”待这话说完,她是朝霍令德看去:“令德,你还不快与你长姐赔不是?”
霍令德听到这一声,却是紧咬着红唇不肯说话,让她给霍令仪赔不是?
她配吗!
林氏见霍令德这般,眼中的寒沉却是又多了几分,这个不省心的!她也不看看如今是副什么模样?竟然还要较这样的一时之气…她伸手握住了霍令德的手腕,脸也朝人那处逼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沉声说道:“你先前在屋里是怎么与我说的?怎得到了你长姐跟前却是半句也说不出来了?”
“还不快和你长姐道歉!”
霍令德不想道歉,可林氏的力道实在太重了,若不是她强忍着只怕此时就要忍不住惊呼出声。她的面色惨白,红唇却还是紧咬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终归还是埋下了头,口中是跟着轻声一句:“长姐,是我错了。”
她即便道歉,可那话语之间却还是透着一股子怨怼,却是让这外头站着的一干人等都紧皱了一回眉心。
霍令仪自然也听出了霍令德话中的愤慨,她手撑在杜若的胳膊上,面上的神色未有丝毫变化,眼瞧着她们这幅模样也不曾说些什么。廊下灯火摇曳,外头月色分明,而她低垂着一双眉眼,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跟前的林氏和霍令德,却是又过了好一会功夫,她才淡淡开了口:“你是错了。”
她的声调虽然不曾有丝毫波澜起伏,可落在人的耳中却恍如有那千斤顶那般沉重。
等前话说完,霍令仪是又跟着一句:“你要去讨好安平公主,这是你的事,我懒得管也不想管。”
“可你要明白,再怎么说,我和你也是同出一脉的亲姐妹,我们的头上都顶着‘霍’这个姓…我纵然从来不曾期望你能在外处帮衬我一二,可也不想因为你这份小性而连累我霍家多年清名。”
霍令仪说到这,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又朝林氏看去。她的语调仍旧很淡,一双桃花目却紧盯着人,未曾错漏林氏面上的情绪变化:“今次之事,侧妃也有错…我原以为侧妃是个聪明人,却不曾想会把三妹教成这幅模样。即使三妹如今已是内定的太子侧妃,可天家看重三妹是因为她的品性。”
“若是让他们知晓三妹原是这样的性子,侧妃觉得这个福缘可还保得住?”
林氏闻言,眉心是跟着轻拧了一回,不过也就这一瞬功夫,她便又重新缓和了面色。她仍旧跪在这廊下,恭声回道:“郡主教训的是,日后妾身定会好生管教令德,绝不会再让她犯今日的错。”
霍令仪听得这句,又瞧了一遭林氏面上的神色,眉心却是轻折了一回…林氏先前那番话的确恭敬,可那话里话间却不曾带有半点害怕,仿佛确信天家不会对霍令德如何一般。
她心下思绪微转,却是又想起今日在马车的时候,霍令德在听她提及周承宇时的那一副不对劲。究竟林氏母女和周承宇之间有着什么秘密?他们又到底想做什么呢?
霍令仪折起的眉心仍旧未消,不过此时也不是探究这些事的时候,她终归也不曾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又朝两人那处看了一眼而后便由杜若扶着往外走了。
等到霍令仪离去,却是又过了一刻有余,许氏才遣了知夏出来。
林氏眼瞧着人出来忙又朝人那处躬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