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翻船的队伍发出呼救讯息。

岸上的人都快走光了,只余几个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求助溺水者。

“刚才我还看见小川和红豆跑过去了,我们快一起去会合。”大饭桶兴致勃勃。

这样更不去,谁晓得周小川见到我又会突然发什幺神经?

“我们去帮忙吧!”我指指围成一堆的沉船者们。“我懂得按摩。”

按摩经胳是我最拿手的把戏,运动场打击体育老师那回就表现过一回,现在更应学致用。母亲说过,能够帮人是一种幸福,因为证明你有能力与条件去帮人而不是等人来帮助。

推开那些鸡手鸭脚的工作人员,我捊起衣袖说:“我来吧!”

咦,怎幺说话有伴音的?

我抬头一看,指导员!

我俩面面相觑。

但他很快就低下头说:“我来帮他。”

他一身军服比我这个冒牌按摩医生更有权威,其他人信任地由他按摩溺者的患处。

就是这身军服的权威力量令我意乱情迷,进而情根偷种,是幸抑或不幸?

“还能不能继续比赛?”船队的舵手问。

一只十人船的分布是八个杖手在中间,前面有擂鼓击钹指挥助威的少年,后面则是主宰整条船方向的舵手。

“不行了,脚蹬不住船身。”溺水者苦着脸说,杖手必须脚蹬船身作支承才能发力。

“怎幺办?我们这老大远赶来参赛,刚开赛就玩完了,恐怕不太好。”舵手有点焦虑。没有人规定龙船一定要走完全程,但如果现在就退出以后会落人笑柄,输是不打紧的,比赛自然有输赢,但半途而废则会被人瞧不起。乡间人家不懂得叫唤“体育精神”口号,但却潜意识地遵守这个比赛品德规则,这就是所谓的淳朴情怀了。

“我来顶他吧!”指导员说着,脱去身上的军装,交给工作人员。

“你?”舵手有点怀疑。行兵打仗是军人的擅长,但说到操仗比赛则有点不可思议。

“部队裏每年都有这种比赛,我每年都有参加。”指导员说,大步走向龙舟。他的四角军内裤看上去点不伦不类,幸好他不是象父亲般穿性感的白色小内裤,否则就春光无限了。

我心裏一动,说:“我来帮你们擂鼓吧,他要照顾他哥。”我说着指了指那个兄弟情深的鼓舞少年。

我也有一个哥哥呢!可惜素未谋面,估计也不可能这幺手足情深。

舵手没什幺耐性磨下去:“你还会鼓舞?”

“他是大屌阳的儿子啊!”有工作人员说。

老实说,虽然“大屌阳”这个绰号有恭维父亲性器雄伟的味道,但听在耳裏怎幺都不太舒服,我有点不高兴,打消上船的主意回头就走!

舵手竟一把拉住我,说:“你是周挺阳的儿子?那一定没问题,快上船,否则赶不上了。”

我愕然以对。

父亲的名气真够大了,大得只要抬出个的名头就可以威震八方。但这些人的想法够有趣,就算周挺阳是万能的,难道等于他的儿子也是万能的幺?

或许周挺阳的儿子也是万能的,但不是我,是另一个。

我感觉有点自卑。先别说父亲身上的优点和才能我一点都学不到,甚至连相貌身形都偏于母亲的清秀,更别论性格和气质了。

或者这是父亲从不教我练武的原因吧?他对我的关爱仅因我是出自他身上的一条精虫,亲情的天性促使他去照顾我吧?

我忽然有点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个多余的人,原来仅是父亲性欲发洩之余的一个副产品!

人总是这样,越想就越钻牛角尖,越想越愁肠百结,甚至生无可恋。如果你也有这个毛病,千万要提醒自己不要继续让思绪放任自流下去,否则只会想出祸。我方法就是出门去,吹风也罢,购物也罢,找吃的也罢,跟朋友乱扯一通也罢,这幺一胡混,心情又回复正常开朗了。

“怎样?别担心了,你身架轻灵,四肢修长,肯定能行,我信得过你,快上船準备!”舵手满怀热切地望着我。

咦,这世界上还有看重我的人呢!我突然又恢复了点信心。

“我力气大些,不如我去吧!”大饭桶很是嚮往。小川和他组成的学校龙船队借不到船,计画夭折,很让他伤心了一会。

“你?压沉船就差不多!”舵手没好气瞪了一眼贱肉横生的大饭桶。

鼓手必须选择身材轻盈的少年,因为不会给龙舟带来重量负担。

龙舟鼓舞也不是一味地打鼓就行,有时候还要配合鼓点腾挪起跃,形成自已船队独特的节奏和风格,以免与其他船队的鼓声产生混淆。不过我认为这些花架工夫的最大作用是为单调的赛事过程加添一些美感,实际意义不是很大。各处乡村各处例,五人龙舟赛甚至连鼓手都不要,只靠参赛者的呐喊声作提点节奏。

我背向船头,面对杖手,连番击鼓,为再次出航作準备,顺便还熟炼一下鼓棒的轻重。

“咣”一声,我两手挥张,击撞铜钹,宣布启航。

鼓声密而轻,这是前奏,杖手们跟着我的鼓声指引划动船桨。

我看看中间位置的指导员,他低着头,默默发力。

我跟着下船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现在这种互相闪避的局面,与其终日老鼠见猫般躲着他,不如找个方法坦诚以对,体育运动就是很好的沟通机会。挥汗如雨,热情洋溢的运动最容易一赛泯恩仇,世界上有很多成功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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