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他叫我妈做周大嫂?我妈当然是周大嫂,问题是我父亲叫周挺阳,不叫周坤!

母亲沉吟了一下,也惊喜道:“你就是小卓?哎,都成了个仪錶堂堂的高大汉子了!如果你不叫我周大嫂我还真不敢认作是你!”

我这回真的是彻底傻过去了!

父亲当过兵我不知道还罢了,毕竟我还没出生,居然有另一个名字叫周坤!看来我比只会背诵陈腔滥调的老洪还要落后无知,下次碰上他一定要好好道歉。

“我马上给爸打电话!”我自作聪明地準备入屋去。

母亲反而愕然地望着我:“你爸?嗐,你想到什幺地方去了?应该带他去找阿笑爸。”

“阿笑爸不是姓阿吗?怎幺又叫周坤?”我口随心快,但话一出口,连忙掩嘴。

我闹了小川幼年时清明上山祭祖的笑话。

他跟家人一起去拜祭外婆,蹦蹦跳跳快人一步,结果迷失在漫山的墓碑中。小川记得外婆坟头有棵橄榄树,于是到处寻找橄榄树,每棵树下都去认墓碑上的名字,但徒劳半天仍一无所获。有热心人问他要找什幺名字,小川很肯定地说:“我外婆的名字叫外婆!”

母亲笑不可抑:“哎,这孩子真是笨哪!你去请阿笑爸过来跟他碰面吧!来,小卓, 进来喝杯茶。”

母亲想得很周到。阿笑爸生活环境不太好,家居简陋,怕他遇上故知时难堪,所以着他过来见面。

“小卓!”阿笑爸一见指导员,即时来个熊抱,热烈无比。

还以为阿笑爸的鼓涨大肚皮能使方圆五公尺範围内的人无法近身呢!

看着他与英俊威武的指导员抱得如漆如胶的情状,我很是眼热,恨不得将该堆肥肉踢走,替补上他的位置。

从他俩的谈话中得知,原来指导员是当年阿笑爸的手下小兵,承蒙他额外照顾,心怀感激,现在趁宣传招兵至此的时机一叙友谊。

如果不是留恋指导员的美色,我早得跑掉了。什幺部队生涯啊,军营趣事啊,听得我恹恹欲睡。这些东西离我太遥远,没法子引起共鸣,但还是弄清楚了指导员为何摸到我家的原因:

阿笑爸入伍的时候几兄弟正闹分家,贫无立锥之地的他只好将我家的地址写在联络登记册上,一直没有更改,我们两家关係不错,信件什幺的都由母亲转交过去。

我实在无法想像阿笑爸在部队的光景,军队里可以容许一团猪腩肉整天滚来滚去影响军容幺?他当兵的时候应该没这幺肥吧?

“周排长还好吗?”指导员问。

这周排长又是什幺来头?

母亲和阿笑爸脸色忽然古怪起来。

“很好,很好!”阿笑爸有点讪讪地说。

“我刚入伍不久他就退伍了,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也很照顾我,当然,他对其他新兵也很照顾,说起来还没好好谢过他。”指导员说话的神色带着怀缅的陶醉。

“有心了,他很好。”母亲随口回答,似乎不想提这事。

“排长呢?我进了屋里还没见到他,他去什幺地方了?”指导员一点都没觉察到两人的怪异神色。

母亲犹豫了一下,才说:“他现在市里的体育局任职,每个月只回来几天,早些天才回去。”

我几乎没一跳三丈!

父亲!

父亲真的当过兵,还是排长?没错,刚才指导员看见母亲时不是一副旧时相识的神态吗?如果只是位址搞错他不可能会认识母亲,还热情地称她为周大嫂!

“真可惜,过了这个星期我就要走了,本想见见他!”指导员惋惜地说。

母亲忽然如放开拘束般说:“没问题的,他的工作时间不紧张。”转头对我说:“小轩,打电话让你爸回来,说有战友探访。”

我连忙去拔电话。

母亲站起来说:“市里离这儿只几个小时车程,阿阳应该可以赶回来吃晚饭。我去加点菜,你们今晚就在这儿吃顿便饭吧!”

指导员连忙推却:“这怎幺好意思?镇府饭堂里我已经买了餐。”

“你不是讚赏过周大嫂厨艺好吗?我已经多年没认真煮过了,难得今晚有机会表演厨艺,你怎幺说都要给大嫂风光风光的机会。”母亲说着,也不由指导员推搪,逕自出门去了。

我既百无聊赖又疑窦丛生地听着指导员和阿笑爸的欢言笑语。

父亲竟然参过军?为什幺从没有人向我提过?甚至家里没见过他的军官毕业证。为什幺阿笑爸和母亲提过父亲当兵的事情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什幺葫芦卖什幺药?

“部队要投资这儿办军企?好主意,我们镇水陆路交通便利,再往前走一点就有深水港,解决了以往窝在山沟里运输成本过高的问题,说不定办成了老子还可以谋份差事当当!”阿笑爸突然惊喜地说。

“这也是我过来宣传徵兵的另一项任务。但以前亏过几次,现在上头不敢投放太多资金,你们镇的土地价格也高了些,上面的意思是如果能够压低一半就好了。”指导员忧心忡忡地说。

我又开始打瞌睡了。军办企业听说是很赚钱的,各方面都有优惠,但地价就不好说了,尤其是沿海地区的土地简直是“皇帝女不忧嫁”,军方即使眼红心热也无奈其何。

“镇上谁的影响力最大?你们镇长又未选出,我想找人打关係也不行。”指导员问。

“阿阳现在镇上倒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如果他肯开腔事情一定能成,不过……”

“周排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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