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翩然。
初秋露起,夜色寂寂。
林淑尔来关心几句之后,熄了灯,沈乔床上躺着,眼睛在黑暗里扑闪扑闪的眨。
拉过被子盖住唇儿,沈乔翻了个身侧着看窗户——
窗外,远处的路灯依稀照亮梧桐疏林,摇摇曳曳。
静谧。
沈乔大眼睛朝着窗口看了一会儿,正昏昏欲睡,猛然一丝烟味沁入鼻子。
沈乔一下就醒了,一愣之后掀开被子跳下床,细白的小脚往拖鞋里一扎,三两步到窗台,探出身子。
——空旷的草坪,立着大理石柱子,清瘦的高个子少年,正靠着石柱抽着烟。
大概是高个子的习惯,他微弓着背,单手扎在裤兜里,一仰头,雪白的烟从他薄唇里吐出,喉结微微一动。
“谢声!”沈乔不敢大声,低低喊。
闻声,少年侧头,微微一笑。
沈乔拿了件外套披着,轻手轻脚下楼,谢声高高的站在光影交错里,她跑过去,望着少年,然后笑了。
“谢声。”
谢声情不自禁伸手,揉揉沈乔的头发:桥桥,你笑起来,真美……”
两人相视而笑,初秋夜晚微寒的空气也飘散起一丝丝甜腻的气味。
——爱恋你,是唇角藏不住的笑容,是眼睛里,遮不住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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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林,夜风过,凉得沈乔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打了个喷嚏。
“啊嘁!”
谢声咬住衣领、单手拉开外套拉链脱下来,把沈乔包裹严实。
沈乔看着他的动作,想起那夜谢声打架,他脱衬衣也是这样的姿势,用牙齿咬着衣领脱外套,样子有点儿……有点儿色/情。
那晚林宇看见,就说想睡谢声呢……沈乔一想起,就特别膈应。
“你为什么喜欢单手脱衣服,两只手不好吗?”
谢声愣了一下,回忆刚才才意识到,“哦!习惯了。”“有时候一个动作慢了就可能受重伤、送命,久了,就习惯单手脱衣服了。”
脱衣服的时候,也必须有一只手提着武器,保护自己!
谢声没有明说,但沈乔一听就懂——那夜,她亲眼看见了的。
两只小手收拢外套领口,带着男孩子体温的衣裳团团包裹着沈乔,沈乔偷偷瞄一眼谢声的侧脸。
这里光线暗淡,谢声的轮廓却依然清晰。他好像天生就适合呆在这样阴暗的地方,越是暗,他亦正亦邪、危险迷人的气质,就越独特明显。
风过时,沈乔突然嗅到一丝血腥,心里一抖,跪坐着倾身拉谢声的领口。
“桥桥小心,别摔了!”
沈乔娇气柔弱,谢声躲闪却不敢动作太狠,怕磕着沈乔,就没躲得开,被沈乔摁躺在地上、扯开了衣领。
“你、你受伤了!”“原来你没出现,是因为受伤……”
沈乔拉开谢声白衬衣的衣领,里头赫然长长一条暗红的伤疤,从锁骨之下一直到肩膀,像刀划的,近十厘米那么长!
沈乔徐徐坐回刚才的位置,抱着膝盖,垂下头。
“桥桥,你怎么了?”“桥桥?”
任谢声怎么喊,沈乔都不说话、不理会,过了好一会儿,沈乔才抬起头。
树影晃动,远处园子的灯光斑驳落下,一片照亮少女的脸,一双大眼睛满是泪水,一颗一颗往下坠,她埋着头竟是在掉眼泪。
“你答应我的,不打架。为什么不守约定……”
谢声慌乱地擦沈乔的眼泪,沈乔却不许他碰,别扭地发脾气。
“桥桥,我没找人打架,是别人找我麻烦,我是自卫。不过还是对不起,我没有完全遵守约定……”
沈乔不听,就埋头哭,抽抽搭搭,谢声越安慰她哭得越厉害。
好一会儿,沈乔才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了眼伤口:“现在……还疼吗?”
“早不疼了。”“当时也不疼。我是男人,哪儿那么容易疼!”
“骗人!怎么会不疼,那么长的伤口……”
沈乔细白的手擦了擦眼泪,她被针扎一下都会疼哭,那么长那么深的伤口,沈乔无法想象那刀划下去会多疼!
沈乔眼泪又漫上来,不停掉,谢声头皮发麻,他不知道沈乔为什么有这么多眼泪。
少年心如刀割着,恨不能紧拥沈乔,用最柔情的声音哄她:不要哭了,他什么都依她!
实际上,谢声也这么做了,他修长的双臂把哭得不能自已的少女揽入怀,薄唇抵着她额头,轻轻地哄:
“桥桥,你别哭,别哭好吗。你哭,我心会疼的。”“桥桥……”
沈乔抽抽搭搭,从少年的颈窝仰起脸:
“谢声,你听好,你要是再打架,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谢声沉默了一下。
“桥桥,那是我的生活,我就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不拼命,我会死!”
一听那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