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出院子慢慢往自己那边回去,她走的极慢,身边的贴身侍女扶着她,见她愁眉不展于是问:“事情都安排好了,老祖宗怎么还是忧心忡忡的呢?”
“我那是安慰他们,别看都是几十岁的人了,皇帝一句话就能吓得他们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一点出息都没有。”她撑着鸠杖走得缓慢,半晌又咬牙切齿:“那个南怀珂真是命大,要不是世荣的人办事不利,也不至于让她逃过这次的劫。
可怜我的世卿就没有这样的好命,死时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留下。我常夜里梦见他,总觉得他还是小时候那般拱在我膝前撒娇。这个南怀珂,早晚我要将她剥皮抽筋做成人彘。”
和南怀珂的仇恨是不死不休,对皇帝她也怨恨,可是那是皇帝她没有办法,只能通过颜妙琴去尽力操控。因而她便把这一腔无法倾泻的恨成倍算在了南怀珂身上,死了一个世卿,她便要整个睿亲王府和岐国公府陪葬。可惜功败垂成不算,还差点搭上了自己一家。
潘老夫人不晓得南怀珂在暗中做了许多,只以为是时运不济,只能自谈无奈。不过总算有一桩好事,那便是皇帝的封赏。
她既得了一品诰命镇国夫人的殊荣,这在这两朝是从未有过的殊荣,自然要入宫去向帝后谢恩。这回入宫坐的是八抬大轿,轿子抬在路上引来两边无数人瞩目,真是说不尽的风光。
“你为大齐生下和抚育了镇军大将军这样的忠臣,朕心甚慰,给老太君多少赏赐都是应该的。”皇帝的言行举止毫无破绽。
皇后淡然地瞄他一眼,自家面上也带着和颜悦色说:“是了,皇上常常以潘家子弟作为榜样教育皇子们,足见皇上对你们的器重。”
受过大礼皇帝推说前朝还有事便走了,皇后陪着说了好一会子话,半是自持半是殷勤,给足了老太君的面子。皇后八面玲珑太会夸人,潘老夫人从皇后之殿出来时,的确得意的有些飘飘然了。
“老太君您瞧。”侍女挨在她身边指指前头。原来是远远看见墙根底下站着一人,正是他们的眼线露珠。因为前阵子皇帝借皇后的手整治了后宫,潘家好些个暗线都被清理走了,一时之间和宫内也断了联系,只能眼巴巴等着哪日入宫才能重新得些消息。
露珠遥遥颔首,待二人走近便一转身,摇摇摆摆朝着另一半走去,不时回头偷偷去瞧,见那两人也远远跟在后头,复又专心致志在前引路。等到了一处松柏环抱的轩屋那二人进得门来,果然就见颜妙琴等在里头。
见潘老夫人来,颜妙琴微微一伏很是恭敬:“老太君。”
“许久不见。”
“您请坐。”颜妙琴让了座。
潘老夫人坐稳,看向露珠问:“这阵子联络不上你们,宫里一切可好?”
“都好。”
她又看向颜妙琴:“想不到你能复宠且比从前更盛,我在宫外听着着实惊讶。”
“此间有许多不易,和你们又断了联系,一切只能我自己咬着牙去做,总算是不负老太君的所托。”
“看来你有些本事,我也算没看错人。你既得了宠,孩子将来总还会有的,所以你瞧,从前让你落胎也是对的,皇上想必因此对你更加爱恋。”
颜妙琴嘴角微微一抽,脸上怪异的笑容加得更深。
露珠摇摇摆摆走上前来,捧起桌上一个雕工超群的岫玉壶给两人分别斟了两碗茶,颜妙琴道:“入宫谢恩礼节最是繁琐劳累,您请喝口茶润润嗓。”
潘老夫人的确是累了,端起茶碗一气喝尽,露珠又添了一碗,她这回慢慢喝了一口品过轻轻扬眉说:“绝好的茶,看来皇帝果然宠你。只是,他近来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老太君是指哪一方面?”
“不拘哪一方面,你觉得有必要告诉我的就都说。”
“嗯……”颜妙琴沉吟片刻说:“皇上贬斥了江雪兰,她现在被送到冷宫去了;皇上还夸睿亲王聪明仁厚,后起之秀不输旁人;毓亲王近来少入宫,仿佛和皇后闹了点不愉快;哦,皇上还问过我关于玉玺的事情。”
“问你什么?”
“他问……我知不知道绵诸国还藏有传国玉玺。”
“你怎么说?”
“我还能怎么说,只能说我一个女儿家自然是不知道的,这种事要说知情也只有我哥哥那样的皇子略知一二。”
她突然发怒:“你怎么能说你哥哥知道?!”若是颜轶昭知道,那不是等于告诉皇帝,很有可能他们潘家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然而知情不报心怀不轨,更加做事了皇帝先前听到的传闻!
颜妙琴起身柔柔道:“那天皇上动了怒,说起话来的样子全然是知道了玉玺的事情,我还没开口他就质问我为何知情不报。我看他那般言之凿凿再要辩解反而是自寻死路,只好服了个软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我也没说哥哥一定知道,只说他是个皇子,总比我有可能接触到这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