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阙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等读懂了之后立刻就怒了,恨不得抄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砸死我,“你他妈能不想黎悯一会吗!我在你面前啊!”
我也觉得自己挺没骨气的,在一起的时候天天伤害,一离开就这么挂念。
可是我和他之间似乎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因为黎悯我这一身伤,可能等老了都不能好好安度晚年。
我忽然间记起来那个时候傅暮终对我说的话。
黎悯做着一切可以说是为了我,可是到头来还是把我伤了。
他自己大概也想不到吧,事情会变成这样,变成了大家都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悬崖。
黎悯,感情这种东西,是永远都无法计算出结果来的。
晚上卫阙搂着我睡觉,我沉默地躺在他怀里,脑海里却浮现出黎悯那双眼睛。
我想,我可能需要花很久很久的力气,来将黎悯忘得彻底。
在酒店里过了三天后,我终于接到了电话,按下接听键那一刻我难以控制声音的颤抖——
对面的ry报出一个地址后,就哭喊着,“祝贪……救我!”
那个时候,我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甩给卫阙,就这么直接冲下床穿上衣服,随后拉开酒店的房门,背后卫阙还没睡醒,喊了我一声,“去哪?”
我说,“去一趟天佑医院。”
随后,嘭的一声摔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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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有医生拿着单子冲我过来,“是病人家属吧?快来签个字。”
ry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我没法想象这其中的痛苦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说,“保大人。”
“保小孩!保小孩!”
ry哭喊着从里面传出声音来,“祝贪,算我求你!保小孩!”
我眼睛一红,咬着牙改口道,“保小孩!”
ry终于不哭了,改成了轻笑几声,我签完字看着医生进去,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她有大出血吗?血库里的血……”
“我们血库里的血够的,你可以不用担心。”
医生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走进去,我一下子瘫坐在走廊上,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ry还是真的留着这个孩子留到了现在,甚至不顾一切要生下来。
我当初想过,ry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或许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会想到找我,我一直都只是等着那一天,希望那天可以不要出现。
可是没想到,这个最坏的打算还是出现了。
ry想当个母亲,想生下和许江枫的孩子。
这已经不是她的小孩了,是她的执念。
这天傍晚,迎着血红的夕阳,我从医生手里看见了ry的那个儿子,那么小一团。
我想,曾经叶天说过,如果我好好调养,其实还是有可能再生的,但是再生可能会对我自己造成生命危险。
我想,我光是待在黎悯身边,就已经遭遇了巨大无比的危险了。
医生说,“男方家属呢?怎么没一个人过来看!他老婆都这么努力为他生下儿子,怎么都不过来!做人有没有一点良心!”
我借口说小两口在吵架,没想到回老家半路中要生了,医生替我们忿忿不平,“怎么能这样,这种男人不能要!”
我连连点头称是,随后跟着ry睡了几个小时就醒过来了,一睡醒,她虚弱地问我,“我儿子呢?”
我说,“让护士抱去放在保温箱里了,过几天可以抱给你看。”
ry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喃喃着问我,“祝贪,我还活着吗?”
我冷笑,“还活着呢。”
ry看向我,“你怪我对不对……?怪我剩下这个孩子,这样以后的路不止是我苦,还要牵连着小孩苦。”
?
我没说话,大道理她都懂,只是我们都好不过这辈子。
ry怔怔地看着我,“可是我真的舍不得……我一想到这是许江枫的孩子,我就根本不舍得打,我知道让它生下来是跟着我吃苦的,可是……”
可是她舍不得。
孩子终究是被她害了。
我叹了口气,我说,“你现在身上还有钱吗?”
ry脸色一白,看来认识许江枫过后,她就在也没出去接过客。
不知道是在固执地证明着什么一般,明明知道自己再也洗不白,没有别的能力,只有靠这个,却也硬是咬着牙打零工撑下来。
我对ry说,“钱不够,我补贴你吧。”
ry拉住我的手,“你和黎悯怎么样了?”
我惨笑一声说,“还能怎么样啊,就这样了呗。”
ry也深呼吸,她对我说,“祝贪……你和黎悯真的散了吗?”
我心想,哪怕再舍不得,也得散了。
可能我在这方面就是比ry要心狠手辣,长痛不如短痛,我不想以后永远都待在他的阴影里和他纠缠不清。
ry死死抓着我的手说,“你喊许江枫了吗?”
我摇摇头,用一种悲哀的眼神看向她,“你要我帮忙喊吗?”
ry哭了,说真的,原本她那么高傲,自从有了许江枫后,我见识到了她全部脆弱的样子。
爱情让人变得脆弱。
她说,“我不知道……我真的好乱,我一方面想让他知道这是他的儿子,另一方面……我却不敢让他知道。”
我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当你们的小孩,真是太可怜了。”
ry看向我,眼眶通红,“祝贪,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不要告诉许江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