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朝华又看了她一眼,眼波流转回去,拽紧了大氅便离开了,王绮目送她消失在宫殿拐角,压抑下盈满心间的凄切,才又加紧步子跟上了引路公公。
王绮被宣召进御乾宫时,皇帝苏恒正与江清平商讨平息前朝遗民聚众作乱之事,因着方下朝,苏恒仍着玄色龙袍,他与江清平同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而位处九五更添一份执掌乾坤的凛凛气度。
待王绮行礼参拜,恭谨的说起谢恩的话,苏恒才停了对国事的思量,转眸饶有兴致的看了王绮一眼,并不喊她起身而是对着江清平说道:“子崇,如今你可终于得偿所愿了。”说罢,低头不紧不慢的饮了口茶,才得允王绮起身。
苏恒与江清平年岁相近,两人自小便结下高情厚谊,他自是目睹了江清平坎坷波折的情路,如今回想起来亦是唏嘘。
江清平双目漾出浅浅波纹,恭敬的行礼回着:“都是仰着陛下皇恩浩荡。”
苏恒又看了看御座下并行而立的璧人,没来由的想起昨晚自己召幸朝华时她那副屈辱隐忍的模样,他当时生了怒意,变着法的将她狠命折腾折辱,临走上朝时,她战栗着身子眼眸死寂,望向他时带了风刀霜剑般的彻骨。
苏恒顿时有些心浮气躁,又与江清平商讨了番平乱之事后,便命两人退下,自己凝神翻起地方上的军报奏折,奏折的内容皆是地方乱民得平的捷报,却也并不能平息他心中的纷乱,他“啪”的一声将奏章摔在御案上,惊得身侧的宫人纷纷跪地。
钱公公正待为他换茶,此情此态下也连忙屈膝下跪,手中茶盏却稳当的捧在了苏恒眼前,苏恒蹙眉抿唇扫了钱公公一眼,钱公公知意的起身将茶水收回漆盘上,就听苏恒喑哑着声音吩咐:“安排人看着朝阳宫。”
钱公公得命应声。
晚间宫城内都上了宫灯,将庙宇殿堂装点的如白昼般亮堂,朝廷为捷战归来的将军们摆了国宴,宫人们来往穿梭的侍奉布置着,尽显新朝的生气昂扬。
朝华的朝阳宫里只点了一盏桐油灯,昏暗的让人辨不清雕花檀木椅上的女人的面容,外面的歌舞升平并未给这冷寂的宫殿添些活气,朝华怔怔的听着殿门外一片觥筹交错的欢愉笑声,明艳的脸庞上显出恍惚神色,一年前,这乾宫旧主也曾盛宴犒赏击退翊阳军的丰州大将,之后苏恒许诺只占半数国土分野而治,让世族们以为从此可安宁苟活,可不过一月,苏恒便率军北征,所到之处百姓皆大开城门迎之,三月之内乾都便沦陷,她亦成了家破国亡的囚徒俘虏。
她自妆奁中拾出一只翠霞金缕点缀的蝴蝶钗子,借着昏黄的灯光细细摩挲,并未注意苏恒已然走进宫殿内,站在纱帐帘幕旁注视她。
“朕以为,你已经把这钗子……”
朝华猛地一个震擞,手指已然迅速翻飞将钗子放入妆奁盖紧。
前朝时苏恒曾为朝阳宫御军掌领,与宫中主位朝华公主生了丝丝缕缕的情意,而他任职御军本是父亲属意下放历练,一年后就被召回军营,临别之时深情缱绻赠钗寄情。
苏恒像是受了极大的鼓舞,上前几步抓住她的双手,“你心里有朕……”言语间竟是卸下了往日帝王姿态,唯是一等着爱人回应的情郎。
朝华眼睫抖了抖,脸上挂上冷笑,甚至刻意表现出了鄙薄神态,“你们苏家再是有滔天富贵,也不过是我皇家的奴才,让我把一个奴才放在心上……”
苏恒看着她那凌然的目光,嘴角倏地垮下,下一瞬,右手便掐上了她纤细的脖颈。
朝华昨日被他压在身下极尽羞辱,早已生了鱼死网破的心思,“你苏家本是洛河白丁,得我皇家先祖赏识才得尊位,以卑弑君,怀恩弑主,你就不怕天诛吗!”
苏恒被揭了祖上卑贱的短处,掐着脖颈的手倏地加重,“是乾皇失了天命,他继位来,政事荒废,土地瘠薄,苛捐杂税严刑峻罚,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就连越国那等苟且小国也敢欺辱于我们,他不思战事,只知道拿你去联姻讨好那越国老儿!”
朝华被他掐的难以呼吸,渐渐有些晕眩,待苏恒终于将她松开时,她扶着青玉案几,身子不住的战栗。
“你唤他作父皇,他何曾将你作骨肉亲人看待,你忘了你日思夜想的母妃也是被你父皇生生抽死的了……他只将你作坐稳江山的筹码,他命你和亲越国,那越国国君已经半个身子进了棺材,你当时不也寻死觅活的不肯吗,你该谢朕让你解脱……”
这些话字字敲在朝华心上,眼睛瞬间盈满泪水,她再不愿意听到一个字,转头向门外踉跄行去。
门口受着的钱公公见她出来,连忙不着痕迹的挡住她的去路,委婉阻止道:“外面天寒地冻,您穿的单薄,还是在殿里修养罢。”
朝华并不理会他,只身子一直往前走着。
钱公公见拦不住,赶忙又说着:“您出去也该穿件大氅的,待奴才……”
“让她出去!”殿内传出苏恒带着怒气的声音。
钱公公再不敢言语,侧身让开了路。
朝华被寒风刺着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