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屎棍?苏子衿闻言,不由抿唇失笑,心下对于青茗这形容颇感稀奇。不过,她倒是不可置否,司卫这人,确是登不上台面。
可到底,这登不上台面的人,是她即将要嫁的人呵,实在有些好笑的紧。如果……有的选择,苏子衿想,她大概不会如此决然罢?毕竟,她也曾憧憬过一个人,有过那样热切的期盼。
挥去心中的某些想法,苏子衿微微掀开车帘子,瞧着窗外渐渐有些暗下来的天色,思绪一时间便有些沉沉。
方才司言的威胁,显然便是在拿楼宁玉恫吓司天娇了。只是,苏子衿没有想到,司言竟是一眼就认出了司天娇身边的那个高个子的侍卫是楼宁玉……虽然楼宁玉那时易了容,装作一个普通侍卫的模样,可苏子衿记得那双眸子,楼宁玉的那双满是笑意璀璨而温柔的眸子。
司言这人,到底通透的吓人,苏子衿不禁想着,若是有一天她与他为敌了,不知结局会是谁胜谁负呢?
想到这里,苏子衿不禁眸光微深了几分。司天娇倒是胆大,明知道楼宁玉身份敏感,竟还是将他带了过来,若是昭帝发现了,不知会不会即刻便处置了楼宁玉?
楼宁玉……他来这祁山,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马车骨碌碌的声音依旧在响,苏子衿靠在马车壁上,不知不觉的便有些疲倦入眠。
梦中恍惚有马蹄声响起,她在黑暗中摸索了一番,渐渐的才看清了眼前场景。
金碧辉煌的深宫,她坐在某处庭院的青石板上,面前摆着一盘交错纵横的棋,她手中执着黑子,便瞧见对面之人落了一颗白子下来。
“青丝,该你了。”儒雅的笑声响起,对面成熟俊逸的男子微微一笑,只见他身着一袭鎏金色对襟的玄色锦袍,广袖纹龙,优雅而贵气。
她闻言,便很快的落下一子,只笑吟吟的打趣道:“陛下今日好似格外的开怀。”
眼前这个俊逸儒雅,书生气十足的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皇帝,可偏生他就是一国之帝,执掌生杀大权。
“朕可是在为你开怀。”儒雅男子笑起来,眸光半是慈爱,半含戏谑:“你可知今日有人来求朕赐婚?”
“赐婚?”她素手托腮,微微凝眸,挑眉道:“莫不是哪家的小姐瞧上了陛下,求了自家的父亲来与陛下说亲?”
说到这里,她便又洒然一笑,似是而非道:“陛下可真是好福气啊,分明人到中年,还是有一堆年轻女子赶着鸭子似得想嫁进宫来,啧,这老牛吃嫩草的典范,我孟青丝只服陛下这一家。”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她神色满是戏谑,俨然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温婉如水、小心翼翼,隐约之间,便有着一股子肆意飞扬之意,叫人生不出一丝恶感。
“你这小妮子!”儒雅男子瞪了她一眼,随即手中执着的那白子便毫无预兆的丢了过去,故作恼怒道:“朕真是宠坏你了!”
“咻”的一声,她的食指和中指之间稳稳的便夹住那被丢过来的白子,而后她抿唇一笑,便挑起眉梢道:“陛下莫要恼怒,青丝这可是在夸陛下呢!要是青丝在陛下这个年纪还如此能招蜂引蝶的,铁定要乐的喜不自胜。”
见她这么说,那儒雅男子不由莞尔一笑,故作叹息道:“既是如此,那么君行找朕求娶你的事情,朕便推去了罢,也好让你到了朕这个年纪,还能够享受一番被追逐的乐趣。你要知道,一旦将来嫁了人,便没法子像如今这般肆意洒脱咯!”
“陛下说的可是当真?”苏子衿听见自己声音有些发颤,似乎极为愉悦:“君行真的同陛下来求娶了?陛下可莫要诓骗青丝才是。”
“朕何时诓骗过你了?”他瞪了一眼她,颇有些感叹道:“女大不中留啊,方才还打趣朕呢,怎么一说起君行,你就这般女儿家娇羞的模样?那股子凶悍劲儿去了哪里?”
“唔。”她装模作样,颇有些不自然的笑道:“陛下怎的说青丝凶悍呢?分明陛下前些日子还说青丝是个柔弱的女儿家。”
说着,她攒出一个笑来,刻意便没有回答关于婚事的问题,显然心中有些羞怯说不出口。
“罢了,朕也不逗你了。”儒雅的男子摇了摇头,温和笑道:“朕晓得你与君行一直互生情愫,你若是应允了,朕便给他一个答复,左右你如今也是十四岁了,嫁人成家,倒是不算太早。况且,他是朕看着长大的,性子不错,与你也是般配。”
十四岁成亲吗?她忽然有些顾虑,若是她成亲去了,那么便再无法涉足朝堂,再无法帮陛下……
“青丝。”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儒雅的男子微微一笑,便慈爱道:“朕一直希望你可以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子,不必吃那些苦,受那些罪。届时,朕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新的名字……是了,朕都想好了,你的新名字——子衿,怎么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他说:“你是朕心中的珍宝,在朕的心中,自是该配这般美好的名字。”
“子衿?”她敛下眸子,喃喃念了这么一句,忽然璀璨一笑,尚未长开的柔媚小脸浮现起七分欢喜,三分愉悦:“陛下赐的名字,青丝很是欢喜。”
“青丝,这东篱的天,离了你还是照样蔚蓝,便是真的有何灾难,那也是天不遂人愿。”他微微笑起来,神色极为从容,仿若一个慈父那般,深深凝望着女儿的脸,道:“你已经为东篱,做的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