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多月。
这商队的领头是个特别健谈的人,一路都在讲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经历,兴之所至之处,还会唱一唱家乡的民歌解闷,旅途倒也不怎么寂寞。
他们到达天阙城那一日,已是十一月中旬了。
这些年,练月去过很多城,唯独没来天阙城,但在自己的少女时期,她运用自己的想象,描绘过它的绮丽和雄伟。
人的想象是无穷,然而现实却是有穷的,原本她以为来了天阙城之后必定要失望。任何后于想象而出现的东西,最终的结局都是幻灭。
就像当初她在想象中描绘了一个剑客,后来在现实中见到的每个剑客都让她失望。
唯独天阙城是没有让她产生这种现实和想象不能结合的失落感。
天阙城有她见过最高的城墙,最宽的马路,最高的楼宇,城内拱桥流水,人物衣着鲜亮,每个人都很有神气,就连街头乞丐,都不像其他地方的那样苦大仇深,自有一种养尊处优的精气神。
这是一个气象万千的城池,跟天阙城一比,沛国的国都临安都显得小家碧玉起来。
练月和商队分手之后,在城中逛了一会儿,最后进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客栈,准备先安顿下来,但一会儿之后,她就又出来了。
天阙城是大,是美,是繁华,自然而然的这个物价也高。
这个客栈住一晚就要二两银子,她在太平城一个月的花销也用不了二两银子。
出来之后,她一路往前走,最后找了家看起来不那么贵的客栈,走了进去。
这里的住宿也不便宜,上等房一个月一两,中等房一晚上六钱,下等房一晚上二钱。
练月想了想,虽然要省钱,但这到底是王城,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必太委屈自己,于是就要了一间上等房。怎么着都比刚才那家要便宜一倍呢。
以前在穆国,外出执行任务时所产生的费用,都是公费,所以从来不用考虑贵贱的问题,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现在想一想,萧珩这个人虽然有诸多让人不能忍受的地方,但在这上面,还是挑不出毛病的。
练月投宿的这个点,正是晚饭时间,客栈大堂已经坐了六成食客。
大约是为了招揽生意吧,客栈的大堂里还专门请了一位说书先生,此刻说书人声情并茂,正在说剑客传奇。
练月原本以为经过五年前韩厥的洗礼,会削弱郑天子对剑的热情,但来了之后才发现,好像并不是那样。
天阙城依然是传闻的那个剑都,依然有遍地的剑客传奇,只是云启十八年的那个剑魁已不在被人们提及,现在被人们争相传颂的是云启二十三年的那个剑魁。
后浪推前浪。云启二十三年的这个剑魁,比云启十八年的那个剑魁似乎更年轻,更英俊,更值得人们向往和推崇。
练月捡了一个桌子坐下。小二哥听她口音,知她不是本地人,便热情的推荐起王城的特色菜肴来。练月顺着他的话,点了一些,等菜和吃饭的过程里,也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说书。
只是听完就会忘掉的那种。
如果说剑客这个词对她来说,还有一点意义的话,那大约就是卫庄了,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吃完饭之后,练月出门一路往东去。
十一月的天阙城,已经很冷了,她穿得很单薄,便进了一家成衣店,想买件披风御寒。
最后她相中了一件长毛滚边的红色披风,问了价钱,觉得还能接受,就买了下来,直接披了上去。
老板夸她有眼光,说这红色衬得她肌肤如雪,艳丽无双,说他接待过的那些世家小姐,也没有这等姿容,并且严重怀疑他是哪位王姬公主。
练月虽然知道老板是在恭维自己,但依然很受用,她甚是愉快的付了钱,走了。
天阙城到处都是人,走那都不会觉得孤单,真是一个好地方。
练月四处走走看看,如果瞧见路边有卖什么稀奇玩意的,也会过去瞧一瞧,实在喜欢的话,就买下来。这一路上,她就分别买了八卦锁、昆仑奴的面具、草编的蚂蚱、以及两根簪子。
回到客栈之后,她看着桌子上大大小小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满足的不得了。
练月想,天阙城是个神奇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会觉得不寂寞,她抱着自己的昆仑奴面具,甜甜的入睡了。
次日白天,练月一路溜达着,溜达去了平康里。
她来天阙城这一趟,最终的目的,就是平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