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告诉你,我舅舅并非卿卿生父呢?”
萧怀璟挑眉,饶有兴味地:“嗯?”
林卿卿被他捂着耳朵,只剩两只大眼睛,用力眨呀眨,好奇地看着对峙的两个男人。
萧东弦也看着她,露出狰狞的笑意。
“我的皇兄啊,”他冷笑着说,“你就从来没想到,你和卿卿,也许真的是嫡嫡亲的兄妹吗 ?”
*
终于说出来了。
他心跳的很快,不错眼珠地看着年轻的帝王。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张总是喜怒不显的面具破碎,看到那总是胜券在握的人 ,露出震惊乃至惶恐的神色了。
他等了很久,紧咬的牙根都发痛,萧怀璟才看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抬起下颌。
萧东弦跟着他的目光,抬头向上看去——
山石上凉亭内,无数森冷的箭尖正对准了他,带着勃发的凶意,似乎下一刻就要离弦而出,让他万箭穿心。
杜氏崩溃地尖叫一声,萧东弦却只是冷冷一笑:“皇兄这是做什么。臣弟今日能站在这里,难道看上去像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萧怀璟看了他两眼,像是从没发现他那么蠢。
“当然不。”半晌,他淡然开口,“简单的‘死’没什么可怕的,是不是?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 ,”萧怀璟转身看向杜氏,“你兄长虽好渔色,身子倒还不错。朕听说,他足足撑了三千多刀……直到最后朕命人将他的血敖干了,他才彻底咽气。”
杜氏这次连叫都叫不出来,两眼一翻,软倒在地。
萧怀璟随意看了两眼,这才看向萧东弦惨白的脸:“怕死的不是你,而是这些蓄势待发的御林军。若你方才所说为真,这御花园中的所有人,都要替你陪葬。”
萧东弦僵着脸开口:“你什么意思?”
他这语气称得上大逆不道,萧怀璟此时却不会同他计较。
“没听懂么?如果卿卿真是朕的妹妹,无论先前如何,从今往后,此事只能有朕一人知道。”
他懒懒笑了一声,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如土色的萧东弦:“你以为朕没想过么?朕比你还希望卿卿真是朕的妹妹呢。”
那样的话 ,他们之间,就有永远割不断的血缘作为纽带了。
既然不是,那他当然要再造一条这样的纽带。
萧怀璟想到什么 ,清冷目光落在林卿卿纤细腰肢上,宛如春风化雨,柔和得出奇。
萧东弦脸色变了几变,正要张口又被萧怀璟打断:“你不会要说那些什么纲常人伦之类的话?这样的话,你的好兄弟言楚早已劝过朕八百遍了。”
他语气还是散漫的,目光却冷下来:“朕时常反思自己,究竟是何时给了你们错觉,认为朕会为此等微不足道之事束手束脚。”
纲常人伦者,父父君君,子子臣臣。往大了讲,连皇权也是纲常中的一环——维系国朝几百年正统的东西,在年轻的帝王口中,只是微不足道之事。
“如果是卿卿知道了呢?”萧东弦咬着牙,忽地嗤笑一声,“你捂着她耳朵做什么?呵,若是她听到了,你总不能连她也杀了罢——”
“自然不会。”萧怀璟颔首,淡淡地瞥他一眼:“朕只是不想让她听到你的声音而已。”
萧东弦:“……”
萧怀璟却懒得同他多说什么了。林卿卿被他捂着耳朵,只觉潮热难捱,已经在他怀里扭了好几回。
皇帝看也未看一眼身后人,径直拥着林卿卿 ,朝山石上走,一边走一边漫声道,“若真如你所言,御林军只怕已经动手了罢……他们若必死,死之前肯定要将害他们之人碎尸万段。”
“不过既然并不是,”萧怀璟站在石阶上,若有所思地向下望了一眼:“朕便无需假他人之手了。”
……
萧东弦僵硬地立在山石下,听到头顶传来铿涩之声,令人头皮发麻。
是弓弦拉开的声音。
“二弟,你我毕竟兄弟一场,”萧怀璟已放开林卿卿的耳朵,双手持弓,居高临下看着他:“我这箭筒里有十支箭,你说一句祝福朕与卿卿的吉祥话儿,朕就少射你一箭,你看如何?”
帝王漫不经心的话语从高处落下,一刹那间,似乎连空气都凝结成冰。
萧东弦怔了怔,旋即露出一个狞笑:“做梦——啊!!!”
下一瞬,刻着“璟”字的弓箭洞穿他左膝,萧东弦立刻痛叫一声,跪下地去。
“一。”萧怀璟抽箭弯弓,慢条斯理地说,“皇兄知道你无心向学,也不为难你,便说几句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之类……”
萧东弦手撑着地上一滩鲜血,勉力抬起头,“你……休想!”
又是一箭。
这一箭射在左肩,力道太大,萧东弦整个人身子都歪了,吐出几口血。
到底母子连心,他这边一痛叫出声,杜氏也醒了,醒来就看到满地鲜血,差点再吓晕过去:“皇儿!东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