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墙下种着低矮的花木,一群一群闪闪发光的萤火虫便在那花木间流连忘返。他抱着她,低声道:“不妨事。此处,永远是您的。”
她回过头,怔怔地看他。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结实的胸膛上,交错的疤痕下,是一振一振的心跳。
“待北方平定,天下安辑,待您心上没了那些负累,我们便一齐离开这里,寻个好去处去。”
他的声音温柔地侵入她的世界,如流水。
她静静地笑着,静静地相信着。
“好。”
***
翌日一早,显阳宫急召镇北大将军秦赐。
传闻秦皇后对这个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大将军发了好大的一通火,问他昨日做什么去了,找了什么女人回家;秦赐只是僵直着不说话。待赶走了他,秦皇后又慌张匆忙地赶往永宁宫,正巧平乐长公主也在永宁宫中,与她母亲是一样地愁眉苦脸、愤愤不平。
自温育良外贬,再是愚蠢的人也能看出温家失势,秦赐偏在这时候甩开萧雩,是一个极明确的信号。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开始走错了棋?温晓容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倚靠着软榻,让萧雩给她捶着背,好像真是一夜之间老了一般,连腰背都在发痛了。
“秦赐昨晚,是真的与其他女人同辇回府了?”萧雩倒还沉得住气,只是脸上没有笑影,便干巴巴地发问。
“我今日一早便召他来训话了。”秦束焦急地道,“是他不晓得轻重……太不晓得轻重!”
“本宫还道他是一心为国,学那什么匈奴未灭、无以家为呢。”萧雩冷冷地道,“敢情他只是不想和本宫沾边儿罢了。”
秦束叹口气,“到底是个胡人,养不熟的……”眉宇之间,攒出几分似有若无的情愁来,“他做这些事情,也不曾顾忌过我的面子。”
见到秦束也同自己一样地伤心丢份儿,萧雩反而安下心来,相信了她没有骗人,更宽慰地笑道:“不过他到底是姓秦的,离了这个姓,他就什么都不是了嘛!”
温太后在这时候适时地插了句嘴:“我看你这丫头片子,是不是也想姓秦啊?”
“娘!”萧雩不悦地撒娇,温太后便慈爱地笑起来,秦束一同陪着笑:“长公主是天上的人物,秦家就算门第再高,那也只是地上的门第啊。”
这话却像一句委婉的拒绝。萧雩心知秦束不会喜欢自己,倒也不以为忤,只道:“皇后也是在说笑了。”
秦束摆摆手:“秦赐这事情,已害得我焦头烂额,我琢磨着,马上就得让父侯将他派出去,不让他再在这城里乱惹风言风语。”
“这样也好。”温太后笑笑。
将秦赐调出京城,且还是由秦氏主动调的,温太后当然求之不得。她想了想,拖长了声音道:“秦司徒是曾与先帝一道出生入死的挚友,又蒙受遗诏辅政,哀家往后还要多多仰赖他呢。”
秦束抿着笑行了个礼:“太后这话,可说得见外了。”
***
七月廿日,使持节、开府仪同三司、都督五州军事、镇北大将军秦赐率军出征。永宁宫温太后推说身体不适,不能省文书理朝政,一应事务,交司徒秦止泽领尚书、中书两省协同处理。
第39章 佳人渺天末
显阳宫苑中的荷花, 怎么看都像是不会变的。
一整个夏天, 它都是那样悠悠然不紧不慢地开放;既无人催促, 也不作防备。但到了七月的收梢,便会突然褪了色、一片接着一片止不住地凋零入水, 好像只是一夜之间的摧残,但其实这苦痛已经连绵了很久,是从盛夏的灿烂里就埋伏下来的。
秦束望着那荷花, 耳边听着司徒府长史在十步远的垂帘之外所作的高声禀报——
“度支曹奏, 家有五女、贫不能给事之家, 复其租税。又, 先帝时起太仓于城东, 不应所求, 奏起常平仓于东西市, 周转郡国邸阁用度。”
“河间王萧霆、并州刺史皇甫辽奏, 北地边塞障壁乃前代所筑, 年深朽坏,不能应敌, 请款加葺。”
“尚书左仆射陈丰、散骑侍郎黄直劾, 颍川太守、都督三州军事温育良不应征调, 罔视国纪,私蓄兵马甲楯, 有不臣心。”
……
许多件文书终于一一报完,秦束终于稍稍回头看了一眼,淡淡地道:“父侯有心了。一切便按父侯的意思办。”
“是。”
那长史领命离去, 却又被秦束叫住:“且慢。”
她静了片刻,道:“温侯的事情,岂是几个乳臭未干的小臣随意议论得?那些弹劾不要给官家看了,省得让官家烦心。”
长史似也着意看了她两眼,但只能看见那碧色的裙角。他垂下眼帘,“是。”
***
“什么陈丰、什么黄直,从前还不是我家里的一条狗!”温晓容终于忍耐不住,一入寝殿便破口大骂,“哀家已经一退再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