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低头写题目的时候,听到郝令昌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听着有点奇怪,他这是神经病?
林重阳没看他却扭头去看举着牌子的差役,正好看到阳数题目,一看之下顿时愣住。
阳数题目第一个居然就是四月初一那天文会,他做的一个题目。
竟然这么巧?
他侧首去看郝令昌,后者正状若得意地奋笔疾书。
林重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那天的文会是有预谋的?那个题目也是有人设计好的?
只是可能吗?
第一:王训导怎么可能拿到府试的题目?
第二:当时自己也没有公开卷子,直接被王训导收走……不过王训导拿走,郝令昌如果想看肯定有办法看到吧,毕竟看他们关系还是不错的。
他胡思乱想着,就看到右前方的王文远以及左前方的林维民回头看他。
他知道他们一定会惊讶,毕竟自己跟他们说过这个题目。
若是知府大人知道题目泄露,不知道会不会暴怒,到时候会不会牵扯自己?
不过自己不是获益方,必然是没事的,再者说那题目是王训导给的,跟自己没有关系。
他定了心,只管去考虑自己的题目,不过别人却没有他那么镇定,尤其是买过沈之仪怡园精粹文选的那些考生,觉得那两银子花得太值了,居然就正碰上一个题目!
那文选上沈之仪还附上了几个破题,虽然没精心推敲,却也算中上之作。
所以一时间考场上有人兴奋有人懊悔,没买的听左右的意思是买对了,更懊悔的是买了没认真分析这个题目的,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只可惜没有卖后悔药的。
林重阳看着右边的赵庆年,正在那里眉飞色舞欢喜地直叨叨,叨叨得他思路有些受阻。
林重阳忍不住低声道:“赵兄,若是碰到题目更不能照抄,到时候起码十几个一样的破题,大人少不得要大怒罚你们重考,说不得还定个剿袭罪名呢。”
赵庆年猛然一惊,呆呆地看着林重阳,心道莫不是小学弟嫉妒自己阳数正好碰对了题目,他们阴数没碰上?可随即一想,人家林案首还用得着嫉妒自己,他说得对,买沈之仪文集的人不在少数,看得人就更多,那上面也只有三个破题而已,若是大家都抄袭……
他朝着林重阳拱拱手,“多谢林案首点醒。”他又开始揪着头发冥思苦想去了。
林重阳一般研墨一边思考自己的题目,等墨磨好也有了眉目,他也不急着写,而是双手托腮,闭上眼老僧入定一般将要写的文章在脑子里过一遍。等腹稿打好,遣词造句以及该注意的细节、避讳等问题也就明了了。
这时候他直接提笔在草稿纸上一气呵成,草稿纸上依然是行书,虽然草稿纸要交上去,但是没人规定字体一定要相同,只需要内容、笔迹一致即可。作为进士及第的知府大人,博览群书,熟悉各种书法,对于一个人的不同字体,那还是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的。更何况草稿纸就是为了打草稿,方便、快捷就好,写行书草书也是一些人的习惯。
草稿好了,他又把句读标上,再检查确信无误,只需要誊真即可。
他也不急着誊真,而是先吃饭,一边吃饭一边想第二篇文章。
看着那被捏碎的大饼,立刻就能想起那辣眼睛的臭鸡蛋、臭咸鱼的味道,林重阳一点食欲也没。
他们还有个途径可以获取食物,那就是花钱请差役帮忙置办,只不过哪怕再简单的饭食,也要一两银子起步。
他见有人拿钱请差役们买饭菜,便也不再委屈自己,也拿了一两银子请差役帮忙买俩包子一碗咸菜蛋花汤。
称不上可口,但是温乎新鲜,也还干净,他仗着自己出去上茅厕也不麻烦别人,所以放心地把鸡蛋汤喝了个底朝天。
吃饱喝足,再拿出湿布来擦了手和脸,等差役收走碗筷就继续以手托腮闭目休息。
虽然考场上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可他居然还真就迷瞪了那么一刻钟,类似冥想瑜伽一样,可以放松身体和精神,恢复精力,就好像是深度睡眠了一觉般精神抖擞。
这还是前世赶时髦,办了办健身卡跟着专门瑜伽教练学的,可花了好多软妹币呢。
他调整自己状态,感觉已经处于最佳,然后开始继续磨墨整理思维,等墨磨好了,便提笔蘸墨开始写字。
他虽然没舍得用那支笔王,但是带来的也不差,且是平日里已经用习惯的,写起来自然是一气呵成。
正写着,突然坐下板凳传来“吱嘎”一声,板凳面随即下陷。
左边的郝令昌看他在誊真,原想趁着他不备踹断他本就摇摇欲坠的凳子腿,这样虽然还有木板连着,可林重阳势必会受影响,手一哆嗦,那就会有个墨点,影响卷面美观整洁。
他想得很好,林重阳肯定会一屁股沉下去,那卷子都要报废掉。哪里知道林重阳不但没坐地下,反而依然稳稳当当地半坐着手上都没停,他这才发现林重阳居然屈膝站在地上,根本就没坐实!
这个奸诈小耗子!
郝令昌气得险些冒烟。
林重阳心下冷笑,自打看到郝令昌坐在自己旁边,第一声吱嘎响起他就满怀戒备,所以他还特意踹回去,既是报复郝令昌也是提醒自己已经对郝令昌出脚,要随时提防对方使坏,不能掉以轻心。
更何况在看到阳数座次的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