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阳觉得杨大学士不会这样小气迂腐,看他文章中正大气,不似小肚鸡肠之人,所以重点还是放在揣摩他理念好恶上。
他快速地浏览了几篇文章,内心对杨琦有了一个总体的印象,便说给沈之仪听听。
听他说杨大学士有风度、有风骨、为人正直又不死板、谦虚谨慎、待后进亲切等,但是杨大学士有个缺点那就是骨子里还是自负的,也就是在你顺从的情况下,那是如沐春风的,若是有异议,也会让你领略到他的秋风扫落叶之功。
沈之仪就笑起来,连连点头,“你说得如此准,再说下去我要以为你认识杨阁老,来教教师兄怎么看的?”
林重阳小声道:“我也只是根据文如其人揣测而已,杨阁老修炼有为,必然不是别人一眼就能看透的。”在官场混久了,任何人都不会是单单表现出来的那一面,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或者多面。
他用文章来推人性格这件事,在别人看来很厉害,其实也不过是他有后世浩瀚的知识打底。文学、史学、心理学、罪案学等等,浩如烟海,只要有兴趣有精力都可以看到,这就不是沈之仪能比的,虽然他们也读书,可大部分都被当朝篡改删减过的,思想又受约束,眼界自然也会受局限,除非阅历到了一定程度可以弥补,暂时自己还是有优势的。
饭后去院内活动一下,跟厨娘几个聊聊天,林重阳洗漱过就回来继续看那些文章,争取将杨琦了解的更全面一些。
虽然沈之仪告诉他一些杨琦的情况,不过那都是杨琦表现出来的外在,要探知他的内心还是得多读文章。
他浏览文章速度不慢,最后越看越快,等把所有程文墨卷看完的时候,他兴奋地喊沈之仪,“师兄,师兄!”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很可能会对自己会试有帮助,所以要找沈之仪求证一下,却见说陪着自己看会书的某人靠在炕柜上睡得香喷喷的,那书一页也没翻。
这时候三更梆子响起来,沈之仪醒过来,“什么时辰了?”
“三更了,赶紧睡吧。”
林重阳把油灯往窗台上一放,炕桌也不用拿下去,就放在他和沈之仪中间。
沈之仪道:“你方才要跟我说什么?”
林重阳表示明天再说。
沈之仪不肯,“不要卖关子吊人胃口。”
林重阳只好问他:“师兄,我想了解一下杨大学士处理政务上,是不是倾向于开拓改革派,而不是守旧派?”
这种事儿就只有在职且打过交道的官员才有感触,林重阳自然要问他。
沈之仪想了想,“倒没有太明显,丁未年三边总制上疏提议收复河套,杨阁老是坚决反对的。”
林重阳摇头,“这个事情太大,影响力小一些的。”这种关系百年大计的政策不是一眼就看透的。
沈之仪会意,又想了想,又对他说了几件事情。
其中有一件林重阳觉得很有意思,河南地不种桑不适合养蚕缫丝,可本朝一直要求他们缴纳丝绢,无独有偶,福建则需要种麻。两地百姓都纷纷叫苦不迭,种不出就折色上缴,几十年下来,如今需要上缴的是当初的数倍不止,甚至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
于是有人建议,可以让两省交换,河南缴麻福建交丝。
看似很简单的问题,却也遭到朝中大批守旧力量的反对,闹腾了许久,最后内阁还是批复了同意。
就是杨阁老的意思。
这么看来杨阁老至少不是一位守旧派,林重阳心里就有了底气。
他最怕碰到因循守旧、固执迂腐的考官,因为这样的话他的穿越优势就会荡然无存,这样的考官喜欢的是循规蹈矩、提线木偶一样的好学生。
当然他也不喜欢那种太过激进派,不切合实际地冒进比守旧还要命,这位杨阁老,目前来看刚刚好。
睡觉之前他将自己总结的几个要点过了一遍,等明天就可以去跟小伙伴们分享,争取让无用社成员都能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