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钱钱噢了声,从石头上下来,揉着眼睛往房间去。
上阶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没注意脚下,一声闷响,一头扎在檐下的阶上。
万聿忙过去扶她。
所幸没有摔到哪里,纪钱钱就势坐在檐下的阶上,迷迷瞪瞪地道:“我怎么觉得,这里跟我犯冲?”
万聿道:“真犯冲,就不会这么重地摔了一下,一点没事这么便宜了。”
纪钱钱点头应道:“也是。”起身回房洗澡去了。
待她洗了澡,换了中衣,上床要睡的时候,发现床上放了两床被褥。
想她总归是定了亲的人了,万聿也成了婚,二人还睡在一起,纵然什么也没做,也不像话,就欲抱一床被子去榻上睡。
刚好万聿进来,她迟疑地对他道:“我想去榻上睡。”
万聿嗯了声,也没说什么。
纪钱钱抱着被子去了榻上。榻太狭小,她睡惯了大床,有些睡不惯细榻。
再加陌生的环境,让她不是很适应,窗外的蛩鸣又唱个不停,她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偏心里异常的清醒,怎么都睡不过去。
怕吵到万聿,她也不敢频繁的翻身。后听到从他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想他应该睡了,她轻轻地起身,悄悄地出去。
夜越深,月越明。
外面的月色很好,皎洁的月光洒在院子里,给白日里看起来幽深雅致的小院子,又添了几分朦胧神秘的美。
四围宁谧而安静,衬得不知从哪个房间传出的鼾声清晰且骇人,吓得水里的白鹤都不敢放心睡去,扑簌扑簌地在那扇翅膀。
远远的传来几声狼嚎,此起彼伏的又是数声狼嚎应和,也不知是发现了猎物,还是幽会时的暗号。
没有一丝风的涌动,馥郁的桂香布散不出去,只在人的鼻端萦绕,吐纳之间,仿佛连呼吸都是香的。
月中折桂,人自然是没办法跑到月亮上折枝桂花来把玩的。不过不妨碍月明之夜,桂木树下,折枝桂花来玩赏。
纪钱钱踮起脚尖,从桂树上折了个花枝下来,百无聊赖地拿在手里玩着。
夜越来越深了,她不自禁地打个呵欠,在檐下坐着,慢慢被抽去意识。
纪钱钱做了个梦,梦见她站在空中,一个和尚问她要税。
她问他要什么税,他说新来的都要交税。
她乖乖地就摸银子给他,发现她穿着中衣,一个口袋都没有,别说银子,连钗环都褪了精光。
她问和尚能不能以后再给,和尚不同意。但她实在没银子给他,和尚就面目狰狞地猛地推了她把。
她叫了一声,从空中掉下来,落到了水里。
水很冰,漩涡很大,一刻不停地旋着,旋得她头晕,胃里泛恶心。她止不住一阵阵□□、叫冷。
突然有声音在她耳边说话,她想动,想回应,可身子像有千斤的重量一样,根本动不了。
她开始挣扎,各种挣扎。
慢慢的,她感觉身子有了知觉,眼睛莫名地就睁开了。
醒来后,只见自己躺在床上,万聿睡在她旁边,侧倾着身子唤她。
她已经顾不得男女之防了,猛地扑进他怀里,叫道:“三哥哥,冷,好冷。”
万聿在她背上拍了拍,发现她的身子滚烫如炭,全身却止不住寒颤。
意识到不对,抓起她的手脉摸了摸,竟是感了寒邪的脉象。
问她道:“还有什么不舒服么?”
纪钱钱难受地道:“晕,好晕,晕得想吐。”
万聿朝她脸上探了探,脸面寒凉如冰,呈菜黄色,道:“你着凉了。”
纪钱钱痛苦地哀嚎了声。想她还真是衰,先是莫名跌了一跤,之后就怎么都睡不着。
好容易后来睡了,又做了个噩梦,醒来后就被告知,病了。
这个小寺院,真的跟她犯冲。
☆、寂寞
一行人本来计划是日下午回城的, 因纪钱钱病了, 只得又在藏龙寺住下来。
侍从煎了药来, 纪钱钱吃了,头眩得好了些。
寺里的住持听说她生病, 过来问疾, 万聿出去应付了会。
送走住持, 万聿回到内室,看纪钱钱如经霜的茄子一样, 蔫蔫地躺在床上, 摸了摸她的脸道:“还难受么?”
生病让纪钱钱的反应变得迟钝, 耷拉着眼皮, 没精打采地道:“已经好多了。”
万聿见她如此,在她旁边躺下来, 拍着她的身子道:“难受就睡吧, 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纪钱钱听话地闭上眼睛。
半晌后,又睁开问万聿道:“三哥哥,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万聿道:“你别乱想,没有。”
纪钱钱闷闷地噢了声,又道:“那我昨夜是不是在外面睡了很久?”
万聿道:“大概半个时辰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