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对于木烟来说,连当年肇事者的脸,她都记不清。想起那天,只有疼痛和遗憾的记忆。打那天起,她再也不骑车,对马路莫名有恐惧感,一直都不愿意考驾照。
……
沈之言回去之后立刻找朋友帮忙查木烟的资料。她出身在乡下,父亲有一间小化工厂,母亲务农,一路考上来的成绩都非常亮眼,最后进了名校,学的是英语专业。勤奋的姑娘,他七年前就知道她有多努力。大学期间木烟谈了一个男朋友,陈炤。
沈之言拿着木烟的资料给秦漾看。
秦漾刚开始一脸不解,只片刻之后便理解了他的用意,无需他说一个字。
她像老朋友那样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说的,我自然会兑现。”
他们开始处理两人的财务,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秦漾只提了一个要求,孩子归她。沈之言没有半分异议。
这不算奇葩,最奇葩的是,沈之言竟然会跟她聊他这盘棋的进度,自己所有做的事全盘托出,甚至还询问她的意见。她又像个置身事外的专业心理咨询师,听他的所有负面情绪。
秦漾真的不知道自己和他谁更疯狂。
但是他的行为越来越出格,秦漾忍受不了。
沈之言派人实地考察,收集了污染水源附近村民的意见,将木小六工厂的污染状况各项数据资料统统整理好,交给了市环保局,他特地建议,“从严处理。”
这一罚款下去,木小六是没有了活路。父债子偿,木烟不可能无动于衷。
沈之言开始声势浩大地给儿子找英语家教,开价很高。消息一出来,在职的在校的前来应聘家教老师的人一堆。沈之言只看名字,不看资料,一一打回,没有她。
他的耐心不足以等她主动听到消息。他安排了几个大学生在校门口发招聘信息。
处心积虑,日思夜想,终可收网。
果然,她来了。
……
安顿
“世上没有那么多幸运,没有那么多不幸,很多都是人为的,只是当事人不知道。”秦漾说完陈年往事,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整个人不得劲儿。但是,内心也轻松不少,卸了快大石。
午后的阳光明明应该燥热,木烟却觉得浑身发冷,从头凉到脚。如同楚门的世界,主角活在别人的设计中,一切都是假的,她的人生只为了被别人围观。
“抱歉,”秦漾给她的杯子加了些热水,“我阻止不了这一切。”
木烟不言不语,盯着杯子里冒出的热气,眼里一片死寂。
秦漾怜悯地望着对面的女人,不太能确定木烟此刻的想法。从她说完话到现在,木烟全程垂着眼帘,没有看她一眼,或多或少还存在抵触情绪,或者在努力消化信息。
秦漾两手交握,极其有耐心,等她接下来的反应。
半晌,木烟才缓缓启唇,“你泄密。如果你前夫告你,你要吃官司。”
秦漾点头,“理论上是这样。但私以为他不会,毕竟我是童童的妈。我顶多自己过不了自己职业底线的坎儿,但是,对你,我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说出来,当给自己解压了。”
木烟抬头看她,秦漾觉得她已经差不多消化好了,果然只听见她平静地说,“谢谢你,晚醒总比不醒好。”
秦漾笑了一下,“会扎人,生命力也确实顽强。”
木烟起身,神色淡淡的,“谈不上,就无可奈何罢了。事情已经发生,我没有办法改变过去,只能往前看,当务之急是解除婚姻关系。你的建议,我会考虑。”说完,木烟转身就要离开。
“木烟,”秦漾叫住她,“无论如何,给自己留条后路。”
她点点头,离开工作室。
……
木烟到家后,先帮周桂芬收拾了包裹。当她提出可以让周桂芬回家住几天,周桂芬别提多高兴,这段时间真是憋坏她了。
“怎么又愿意我回去了?”周桂芬满脸都是笑意,她早就想家了。
看着母亲抑制不住的开心,作为女儿,木烟无比愧疚,她自私地把周桂芬绑在身边,好让自己心安,其实母亲快不快乐,她根本顾不上。
“妈,”木烟坐在床上搂着她撒娇,“我可爱你了。”
周桂芬拍拍她的头,“这么大人也不害臊。”
木烟像小时候寻求安全感,低头埋在母亲怀里,说了一句最想说却不敢说的话,“我想我爸。”
如果她没有遇到沈之言,也不会连累父亲。爱面子的木小六还能开着他效益一般但是足以让他吹牛的厂子,高高兴兴地过个晚年。
想到这里,木烟心脏难受的要裂开。
周桂芬摸摸她的后脑勺,长长叹了口气,“会好的烟烟,你爸也希望你活的自在点。”
木烟松开周桂芬,揉揉发酸的眼睛,“妈,我明天送你回家,后天上来。学校那边我把课务都调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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