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前走了一步,她又随着后退了一步,我们之间始终横亘着不能逾越的距离。身后的乌云慢慢卷积,形成了一个黑洞,把孟兰吸了进去。
我疯了一样的想要抓住她,最后只抓到了一片虚无。
我看着她的身子支离破碎,从无声到湮灭,最后世界上的一切都归于平静。
我呆呆愣愣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好像大梦初醒。
是眼角一阵冰凉的泪惊醒了我,再次睁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熟悉却许久未光临的病房里。
大夫拿着查房的本从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手上好像还在整理输液的速度。
看见我睁眼,有些惊讶道“醒了?”
我浑身不舒服,好像已经维持着这个姿势躺了许久,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大夫连忙摁着我的肩膀让我躺下,并告诫我“暂时不许起床,你男朋友去交住院费,马上回来,不许乱动。”
她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了匆匆赶回来的肖川。
看见我醒了,把手里的单子和乱七八糟的一些东西放在门口的沙发上。朝我走过来。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大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我早就说过,你的头不能再受伤,不能再受伤。你也没有个记性。”
肖川问“她怎么样?”
大夫“还好,没什么大事,你一会跟我来一趟,我再给你开点药。”
肖川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你再躺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两个人说着,就离开了病房。
之前每次晕倒都是因为头部受创,这无缘无故的就倒,还真有点奇怪。没准是因为我最近的这段时间劳累过度又不怎么吃饭,所以造成的血压低之类的原因。
我突然觉得尿急的很,四下看看也没有护士查房,实在没办法只好自己扯掉了手上的针头出去找厕所。
刚走出去没两步,就看见那大夫和肖川两个人走在我前面。
我快走了两步打算迎上去的时候,就听见肖川问了一句严重吗?
大夫摇摇头“不好说,时间太长了,她自己一直也没当回事,耽误治疗时间了,而且脑子里的东西不比别的。”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在我耳朵里听来也越来越模糊。
他们两个拐到了医生的办公室,我站在原地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跟过去偷听一下。
肖川背对着门口坐着。医生手里拿着一张片子,单手插到了旁边的灯光下。
“你看这里,这是她的脑内造影,这一片阴影的地方。就是淤血,应该是之前因为什么打击,导致脑内血管破裂扩散出来的淤血。当时可能只是一个小的出血点,所以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是后来几次的累计。她头部经常受创,所以这个出血点就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肖川的后背佝偻着,好像随着我的昏迷。他也跟着老了好几岁。
“最差的情况,会是什么?”
大夫犹豫了一下,好像想找到一个听起来最容易让人接受的说法。
“她频繁性的头痛,这就是第一个征兆。淤血的扩散没有目定性,也就是不可控。也许会影响视觉神经,或者听觉神经,或者其他感官,这些都是说不好的事情,再严重一点,就有可能会危及生命。对于这种情况,大脑又是个非常非常敏感的组织。所以并不太好治疗,我们只能拿出最好的办法,来尽量治疗。而且鉴于你之前给我提供过的情况,我觉得你应该安排她到神经科再去鉴定一下。”
我颓然的靠在墙上,万万没想到当初自己并不当回事的头痛,竟然背后隐藏着这么大的祸患。视觉神经,听觉神经还有那个其他感官是什么意思?
还有危及生命又是什么意思?
肖川沉默了一会,之后道“好的。我清楚了,接下来的治疗方案,还要院方多多费心,钱不是问题。”
医生两手交握“我们自然会全力以赴。”
“希望这件事对她保密。”
“一定。”
肖川点点头,站了起来。
我连忙躲开,顺着走廊的另一边离开。
我在医院的楼梯边上,兜兜转转一大圈,才绕到了厕所。慢慢吞吞的上完之后,回到病房里正好撞见了肖川那张着急的脸。
彼时他正抓着一个大夫问有没有看到一个面无表情的女生从病房里出来,着急的样子让我觉得忍俊不禁。
我的笑声吸引了肖川的注意,他手放开大夫,三步并作两步的朝我跑过来“你跑去哪了你?这么一会的功夫就不见了。”
“干嘛?怕再也见不到我啊?”我问他。
肖川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拉着我的手把我送回病房“瞎说什么呢?”
我在后面苦笑着摇头,傻肖川,就这种演技,怎么能骗得过我吗。
我还是很配合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既然肖川不打算让我知道,那我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这样能让他轻松一些。
肖川把我摁在床上,被子扯到脖子下面。
我又两下扯下去“这大夏天的。也不怕我捂出痱子。”
肖川停滞了一会,语气有点抱歉的对我道“十五,我不太会照顾人。”
我有点难过,换了个语气“没关系啊,我也不太习惯被人照顾。”
肖川握着我的手“以后我会照顾你的,不会的我可以学,不习惯的你可以慢慢习惯。”肖川越说眼眶越红,再这么下去都不用我说破,肖川自己可能都要装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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