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阿年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对于仁德医院的心血管住院区我是了若指掌的。
再加上约翰好像在这一片挺有名的,基本上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他住哪间病房了。
是单独的p病房,巧合的是,和阿年曾经住过的那间房仅隔了两间。
大概一星期后,当我做好一切准备工作顺利溜到心血管住院区的时候,刚好看到苏妍推着约翰从病房出来,两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感情不错。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那么躲了起来,等到他们走过去了,才又尾随了上去。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够磊落,可是,磊落换不来真相,而我已经不想再听到另一场谎言。
说他们“情同父女”并不夸张,一路上,苏妍都笑得很开心,那模样就跟在同自己父亲撒娇的小女生一样。
眼神清澈,笑容明媚。
好像我之前所看到的那个,疯狂的,歇斯底里的,冷血的苏妍,都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一样。
可我知道,并不是。
两人有说有笑地到了仁德医院独有的那座空中花园,为了确保自己不会被发现,我并没有跟很紧。
我一边看着他们的动向,一边装模作样的假装自己是在欣赏风景。
他们在一座凉亭停下时,我借着繁茂的花木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既可以阻挡他们的视线,又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
我刚坐定,斜后方就传来约翰的声音:“苏,威廉说了什么时候娶你了吗?”
苏妍迟疑了一下,答:“很快,现在顾瑾时刚醒,身体也不是太好,他不想在这时候刺激到她,怕她又想不开”
约翰听了,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那是那个女人自己的问题,万一她一辈子都这么要死要活的,那威廉和你这辈子就不结婚了?”
说话间,他的喘气声忽的变粗重起来,以我之前照顾阿年的经验来看,这很可能病发的前兆。
苏妍显然也知道,在第一时间出声安慰:“约翰,你不要激动。”
一边说着,她一边喂他了什么东西,大概是什么速效药。
果然,过了一会儿,约翰的气息就变平稳了。
只听苏妍又低低地道:“约翰,虽然你的换心手术进行得很成功,术后也没有发生什么排异反应,可是现在还在观察期,你不能这么掉以轻心,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要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吗?”
约翰长叹了口气,声音里依旧是满满的担忧:“和你有关的事,我怎么能不激动呢?苏,你和威廉,是我一路看着走过来的。你这辈子算是都搭给他了,我知道他对你来说有多重要,要是他不娶你,你可怎么办?”
苏妍似是微微笑了一下,紧接着只说了一句:“不会的,他对顾瑾时那样,不过是因为亏欠。说到底,他对她的这份亏欠也是因为我才欠下的”
你就是不听我的话,就是怕你去找威廉,一直以来才没有把我的病情告诉你的。那天也是做好了准备要见你最后一面,没想到我死倒是没死,还连累到你”
约翰,你别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我活不到这么大,也遇不到他。我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你对我来说,弥足珍贵。”
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虽然有些模糊,可是隐约间我能猜出来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
所谓的亏欠,就是指阿年吧?
所以严久寂,他到底还是那么做了。
之前我逼着他承认的时候,他说“那就按你说的那样来认为吧”的时候,我以为他会那么说,是被逼无奈
虽然我心里也一直劝说自己,就那样去认为,可到底还是有点怀疑的。
我啊,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女人,一边逼着他认,一边又否定自己想要的答案。
大概从私心里,我还是不愿意去恨他的。
我只想离开他,从他手里夺到女儿的抚养权,从此不再见他,却没有想过要与他为敌。
可是这一回,那个恨他的理由,终于被坐实了。
一直以来,我都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大多数时候,就是这种自私自利,才让我和阿年好好地活了下来。
我不大度,一点都不,我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如果不是没有那种实力也没有那种时间和精力,全天下得罪过我的人我都非得翻着花样都玩一遍回来不可。
而严久寂这一次,不只是得罪了我一点点而已
他夺走的,是阿年的一条命。
我牙关紧闭,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精神恍惚中,不知道听谁叫了一声“久寂”,我抬起头,才发现严久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面前,而刚才叫他的人,正是苏妍。
苏妍也是从凉亭里边走下来以后才发现我的存在,她咬着唇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挽起严久寂的手臂,又叫了他一声。
可是他却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一言不发地推开她,然后脱下自己的西装,弯下腰来披在了我身上。
外面凉,出来的时候多穿一件。”
西装上似乎还带着他身上的体温,属于严久寂的气息瞬间把我包围。
我本来倒是不觉得,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好像确实有点凉了。
我没有拒绝他,只是抬着头,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对视半晌,我终于还是伸手脱下了那件西装,还给他。
他不接,我的手就那样举着,互不相让。
也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