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可若是他的外祖父不是当朝首辅, 父亲不是户部左侍郎,段睿明还能对他和陆庭宣讲‘情面’?只怕早就叫他的小厮过来打他们,胡乱编造个罪名将他们送到牢房去了。
不过许明诚也不明白陆庭宣还要叫住段睿明做什么。
那一百两银子,确实不算少了,足够买那些花盆摆件和给秦川请大夫买药的了。
凌恒这时还在望着那颗金珠。
金珠已经没有滚动,静止下来了。
不过,金珠落地的那块水磨青砖上面竟然有几丝蛛网似的裂痕。
这定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裂痕,而是刚刚金珠落地时才有的。
因为若细看,就能看到金珠底下的砖面凹陷了一些进去。
陆庭宣手腕的力道到底是有多大?这样普普通通的一颗金珠掷出来,竟然能将这水磨青砖砸的凹陷了一块下去。还出现了裂痕。
难怪刚刚会有那样锐利的破空之声……
凌恒抬头看陆庭宣,面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陆庭宣察觉到他的目光,不过没有理会。只看着段睿明沉声的说道:“一百两银子?我停云楼的一盆花,这几样摆件,还有砸伤我停云楼的掌柜,岂是一百两银子就能解决的?”
他是个护短的人。秦川是他赏识,也是一手栽培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决不能让他白白的让他挨了段睿明的那一下子。
心里的愤怒被这句话成功点燃,段睿明已经很暴躁的嚷嚷开了:“什么名贵的花,稀罕的摆件,贵重的伤药,一百两银子买不到?我拿五十两银子,出去就能叫人拉个两大车来你信不信?实话告诉你,我刚刚是看在许兄的面子上才一直对你诸多忍让。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怕了你了?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许明诚见状,心中微凛。
他知道段睿明虽然看在他父亲和祖父的份上对他有所忌惮,但到底是个平常仗势欺人惯了的。现在却再三的被陆庭宣挑衅起怒火来……
这接下来的局面只怕不大好收拾。
但他也晓得陆庭宣是个有的放矢,做事冷静沉稳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这般挑衅段睿明。
肯定有他的目的。
就没有说话,转头看着陆庭宣。
就见陆庭宣看起来镇定自若的很,甚至听了段睿明甩出来的这番狠话连脸色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
还招手叫了两个小伙计过来,吩咐他们去捡那只花盆,貔貅摆件和花瓶的碎片,以及掉落在地上的青铜鼎、根雕的摆件过来。
两个小伙计应了一声是,忙各自去寻了一只干净的朱漆方盘,走到倒下来的花几旁,在洒落的黑褐色泥土间各自挑拣了一块最大的,边角也不怎么锋利的花盆画屏和玉器碎片。还有青铜鼎和根雕的摆件也捡了起来,悉数放在方盘里,双手端过来给陆庭宣。
陆庭宣没有接,下巴微扬,只示意他拿过去给段睿明看。
“我停云楼里所有的茶花,皆是特地从蜀地运过来的。这养茶花的泥土,也非一般普通的泥土可比。是请了名医,调配混合了各种名贵药材在内。若只是这两样还罢了,你这一百两银子虽然还差些,我也能勉强接受。但是这些个花盆玉器和摆件,”
示意小伙计捧着花盆碎片再往前走两步,他才慢悠悠的继续接口说了下去,“这只花盆和这只花瓶是前朝定窑烧制出来的。这貔貅摆件是紫檀木为底,用了上好的翡翠请了名家雕琢出来的。这只青铜鼎,是殷商时的古物。便是这三阳开泰根雕,也是由阴沉木雕刻而成。这些东西,请问段公子的那一百银子,能去哪里拉个几大车过来?”
所有人,包括许明诚,都震惊了。
听说过有钱人家摆放在博古架上的东西都是很珍贵的,但也没听说过有往自己酒楼的博古架上摆放的。
那只貔貅摆件也还罢了,再珍贵的翡翠好歹也还有个价。但是那只殷商时期的青铜鼎,那个阴沉木的根雕,这一样是古物,一样是极难得的,压根就不是多少银子能买到的事。
而是有银子也没地儿买去。
特别是那只花盆和那只花瓶。这两个竟然是前朝定窑所烧制的。
听说过有那等权势煊赫的人家养花的花盆和条案上,博古架上摆放的花瓶是名窑或者官窑所出,但也没有听说过会用前朝定窑产的啊。
不说瓷器这东西原就娇贵,极难保存下来,只说这前朝的定窑,在前朝的时候是极出名的一处瓷窑,烧制出来的东西都是作为贡品上贡给宫里的,民间极难得到一件。关键是,经过改朝换代时的那一番动乱,这定窑倒了,一应配方也绝迹了,再没有人晓得。本朝也绝无人能仿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