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六却压低声音道:“恩公有所不知。咱们大当家并非真心投靠沈大公子,不过是为形势所迫,虚与委蛇而已。”
何晏之道:“此话怎讲?”
钱六道:“青松岭原本有六个寨子,都是小打小闹,一个寨子也就几十号人,互相都不服气。直到三年前秦大当家落了草,收编了各个山头,才有了青云寨。寨子里的兄弟大多像俺一样,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不是犯了事,就是穷得叮当响,没了活路,才来占山头。可是秦大当家和咱们不一样,据说他祖上可当过大官的,还是什么开国的重臣,画像还挂在凌云阁上,不知怎么地犯了事,在琅琊皇帝手上被抄了家。早几个月,俺有一日路过聚义堂,就听大当家在同几位当家的说,如果不归顺归雁庄只怕死路一条,还说岷王殿下也不会饶了我们。后来二当家就同大当家吵了起来,二当家就骂大当家白眼狼,不过是把寨子送给姓沈的来拍岷王的马屁,要岷王恢复他爵爷的身份。”
何晏之慢慢皱起了眉,这件事牵扯太大,他一时如坠云里雾里,原来这沈碧秋的背后还有一个岷王,竟是关系到了皇家,更是他惹不起的了。念及此处,他竟有些为杨琼担心起来,杨琼武功虽高,落在沈碧秋的手中,只怕凶多吉少,如此一想,竟有些心急如焚,一把握住钱六的手臂,目光逼视着他:“你说的都是实情?”
钱六点点头:“俺只听大当家说,‘不能总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让姓沈的占尽便宜,明日定要拿他弟弟的性命逼他就范’,至于具体何事便不得而知了。”
何晏之在房中来回踱步道:“此事我定要及早禀明兄长才是。”他转过脸,“青云寨此刻定然戒备森严,你又如何带我们全身而退?”
钱六道:“俺在寨子里已经有些年头了,算得上老人,青松岭所有的路闭着眼都能走。若恩公信任,自然能带恩公平安离开。”他一抱拳,“恩公,俺的性命是你给的,今日若没有你,这条膀子早没了。小人虽然是一个强梁,也懂得有恩必报的道理。俺实在没有欺骗恩公的意思,请恩公一定要相信小人。”
见何晏之依旧沉默不语,钱六继续说道:“大当家这个人心肠最狠,从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二当家同他闹了一场便不见了踪迹,兄弟们都在猜,是大当家的灭了他。说实话,兄弟们对大当家早已经有些寒心,这大半年来离寨的兄弟也不是一个两个。大伙儿本来都是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最讲究一个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辞,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是大当家却不把兄弟的命当回事儿。他对咱们都这样绝情,何况外人!”
何晏之道:“好!既如此,便谢过钱兄弟。”他一把拉过柳梦龙,对钱六说道,“还请钱兄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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