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被转送进icu里,战豫就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看着他哭。他明明害怕得要死,却又还不敢跟妹妹说,怕她更加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只能一个人扛下来。
晚上的时候,战豫就一个人抱着腿坐在icu病房的墙根下面,不停的默念着老天保佑。
后来他醒过来,第一个看见的人也是战豫,手里端着一碗粥,眼睛哭的又红又肿,笨拙的一勺一勺喂给他吃,一边喂一边掉眼泪,一边掉眼泪一边用袖子不停的擦,像个几岁的孩子一样。
战祁想着想着,之前在时豫办公室里那种悲哀和失望便又一齐涌上了心头。
良久之后,他才沉沉的叹了口气,低下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上依然是他最熟悉的那三个人,弟弟战豫,妹妹战姝,和他自己。三个人依旧笑得恬淡,好像幸福就定格在了这一刻,永远都不会改变一样。
可他心里却很清楚,有些事已经名存实亡,从骨子里就烂透了。
战祁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几秒,抬手抚了抚上面战豫的脸,仰头深了口气,两把将照片撕了个粉碎,放下车窗,看着疾驰的风从他手心里把那些碎片卷走。
直到手心空空如也,他才收回了手,半晌后,沉声说道:“阿城,去趟医院。”
“去医院?”许城有些莫名,关切的询问道:“大哥,您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战祁定定的看着窗外,轻声道:“我想去做一下肾脏配型。”
*
震耳欲聋的音乐之中,一群红男绿女在舞池当中群魔乱舞,整个环境又吵又乱。而另一头,宋清歌趴在吧台边上,眼神迷离的呓语着什么,面前已经放了好几个空杯子。
薛衍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伸手去抢她手里的杯子,不悦道:“清歌。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喝,我们再喝!继续喝啊!”宋清歌撑着瘫软的身体趴起来,朝着他嘿嘿直笑,又将手里的杯子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嗝,你也喝啊你们男人,不是都,都爱喝酒吗?总是总是喝到后半夜才回来可是我怎么没觉着这酒,嗝哪里好喝呢”
“清歌!”薛衍蹙眉看着她,无奈而又担忧。
因为担心她的情绪,所以下班之后他就主动提出送她回家,结果车开到酒吧街的时候,她忽然就闹着要下车,随便找了一家酒吧就钻了进去。一口气点了不少的酒,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儿。
“你你说啊这酒,到底哪里好喝”宋清歌睁着醉醺醺的眼睛,猛的凑到薛衍面前,抓着他的衣领道:“你快说啊!你不是最喜欢喝酒了吗?每次你喝酒之后,你的身上都有不一样的香水味,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
薛衍心里已经猜到她大约是把他当做了战祁,无可奈何的抓着她的手,低声道:“清歌,别闹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没闹,我才没闹!”
宋清歌一把推开他,因为用力太猛,整个人差点从高脚凳上摔了下去,幸好薛衍眼疾手快的抓住她,可她却也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其实啊,我知道,你爱的人不是我我有时候也觉得我大概是中邪了,怎么会爱一个人爱到这种地步,就是怎么也忘不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她说着就嘿嘿的笑起来,虽然是笑着的,可眼睛里却空空的,让人心生不忍。
薛衍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人,有些不解的问她,“战祁究竟好在哪里了,值得你这么对他念念不忘?”
“好在哪里啊这个问题问得好!”宋清歌慢慢地直起身子,趴在吧台上,目光幽幽的说道:“为什么我会对他念念不忘呢因为,他救过我的命啊”
她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又幸福又悲哀,听着着实让人心疼。
薛衍有些不相信的皱眉,“你说,战祁救过你的命?”
战祁?会救她?这话怎么听着就像假的似的呢?
“是啊,他救过我的命。”宋清歌低下头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很久很久以前啊,我和他的亲弟弟一起被人绑架了,在一艘船上,好大好大的一艘船上。下面全都是海,那天晚上好黑啊,一点月光都没有,海上可真冷,我一直叫他的名字,我说,战祁。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思绪好像又飘回了那个让人无法回头的场景,她被绑在船头上,手腕都被麻绳磨得生生发疼。战祁离她那么远,她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表情,因为看不到他此时是什么眼神,她心里就更加害怕了。
其实她那个时候是很绝望的,心里隐隐有一个念头告诉她,战祁一定会放弃她的,毕竟另一个选择就是他的亲弟弟。
她害怕极了,只能不停地喊他的名字,仿佛只有在叫他名字的时候,她心里才能安稳一些。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刀疤脸逼他做选择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抖得像筛糠一样。那个时候她唯一的期望就是他能转头看一样,如果在她死前,能看到他依依不舍的眼神,她想她就是死了也甘愿了。
可后来,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了,就在她都快要自我放弃的时候,他竟然抬手指向了她。
“他选择了我,放弃了他的亲弟弟。”宋清歌仰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酒再次一饮而尽,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