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半小时后,他从手术室出来,直接去看妞妞。
但被拦在外面,妇科主任告诉他:“孩子现在不能见异性,本能恐惧,清焰,先回去吧。”
“情况怎么样?”陈清焰问。
对方却不怎么愿意谈论这个话题,摇了摇头:“你自己看检查报告,我不想说,”中年女人拍了拍他肩头,“以后有了孩子,尤其女儿,一定要细心,要保护好,这方面的教育不能少。”
透过玻璃,他看到妞妞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在打点滴,旁边是拼命逗她笑的护士。
“即使送他去坐牢又怎么样?孩子一生都在阴影之中。”妇科主任叹了口气,她默默走开。
陈清焰神色冷肃,他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小护士贴心地给他泡了蒲公英茶,端过来:“陈主任,喝口水。”
他道了谢,摩梭着杯子,想起一些事,思考良久,给周涤非编辑了一条信息:如果你有比较棘手难处理的事,我愿意提供帮助。
陈清焰知道自己并不是只为了她,他忽然明白,沈秋秋是成年的周涤非,但依然会被成功摧毁。妞妞是周涤非的童年,既成的伤害会伴随一生。而简嘉,则是没有发生的周涤非。他手心里,全是汗。
偌大的世界,有着他一直不曾留心的肮脏一面。而医院,哪怕他站在巨塔顶端,也拯救不了灵魂,因为有的人根本没有灵魂。陈清焰同时有种无力的愤慨,在想起妞妞时。他眼睛变得很黑很黑。
这个时候,许远那边的消息也传来,如他所愿,某人手术成功,不过住在昂贵的icu里面,似乎他知道,一旦自己醒过来将要面临什么,所以,干脆不要醒过来。
简嘉回到租处后,吃饭、睡觉,简母和周琼都非常配合地没有多问她什么。
临到黄昏,开始下雨,简嘉窝在简母怀里,睡意不清,她迷迷瞪瞪撒娇:“头发痒,妈妈给我辫起来好不好?”
有人敲门,周琼在厨房里因为开着油烟机什么都没听到,所以,简母轻轻推开简嘉 ,亲了亲她额头:“乖宝等一下。”简嘉懒懒“嗯”了声,没动,她又沉沉睡去。
第六感告诉简母,应该是陈清焰。
两人藕断丝连,知女莫若母,她看出来程程对陈清焰旧情难忘,但身为母亲,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女婿,她知道,男人不爱就是不爱,没有次爱,简母唯一庆幸的是两人没有孩子。那么这样,程程就不需要有任何为孩子委曲求全的牵绊。
果然,透过猫眼,简母看清楚了来人。
陈清焰抱着一捧香槟玫瑰,他非常固执,说花语又是件非常矫情的事情。从第一次买,到此刻,陈清焰没有一次送成功过。但他不会收手。
因为没打伞,玫瑰花上缀满水珠,晶莹剔透。陈清焰头发湿了,搭在眉宇,一张脸的轮廓更显冷清而雕凿。
简母把门打开,神情很淡:“陈医生,我很感谢你帮忙,程程公司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但我不觉得我们欠你太多人情,你带给程程的伤害……”话说到此,简母并不想再深究下去,她岔开了,“我希望我女儿能忘掉过去,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希望陈医生能够尊重她的选择,不要再作无谓纠缠。”
“阿姨,你在跟谁说话呢?”里面,周琼在往桌上端菜,她转过身,看到那个高大沉默的身影,立刻自燃,但却又潦草地忍住。
现在,不是跟陈清焰闹太难看的时候,白天那一通,姑且算出口恶气,同样是一种试探。但简嘉在鑫盛的事,周琼心里门儿清,除了医生,没人能伸出援助之手了。
周琼没什么好脸色地过来,随即,看到那一大束玫瑰,冷冷问:“陈医生,你来干嘛?”
“花是给程程的。”陈清焰递过去,他没抱希望,当然周琼也没给他希望,扬手打掉了:“陈医生,您这么特立独行的人,送花多俗气啊?哦,您喜欢俗气的可能,那就再俗点呀,送豪车、送别墅,这才有诚意对不对?”
她半真半假嘲弄地看着陈清焰,简母不愿意这样,看看周琼,对陈清焰说:“陈医生,没事的话请回吧。”
花和人,一道被关在了门外。
等简嘉起来吃饭,没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外面雨声淅沥,打的窗户啪啪作响。
后半夜,简嘉从卫生间回来,不再有睡意,她披了衣裳,跳下床去翻包,找出三封信犹豫着要不要烧掉。
陈清焰的字迹先于火开始灼她的眼。
简嘉呆呆走神很久,最终,她慢慢撕开,窸窣展开了信。
程程,见信好。
今天阳光不错,我希望你也不错。
这几天,我似乎不太顺利,被接连投诉四次,这是我职业生涯难得一见的场面。
第一次,我坐上午特需门诊,被投诉太贵。
第二次,坐下午专家门诊,投诉称:103的陈清焰主任为什么不能天天坐上午的专家门诊。
第三次,投诉的理由大概是我从业以来见过的最奇特的一个了,对方说我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