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屋子霎时寂静无声,就连雨声似乎都小了下来。因着这份安静,众人的表情仿佛在一瞬间被放大,细微可见。
柳姨娘颤抖着手, 摇摇欲坠地看向秦盛远, 却并未看到预想中的表情,心里猛地一沉,柔声道, “老爷。”
秦盛远胸口发闷,脑袋嗡的一声,似要炸开,猛地想起那日陆氏所说的话。他若真得罪了曹大人, 以后要如何在吏部立足!
眼看柳姨娘就要伸手过来, 他猛地一挥手, 冷冷地说道, “你休要多说!这次你犯下如此寡廉鲜耻之事, 将亲家置于不义,若再妄言,我绝不会轻饶你!”
话毕,秦盛远看向陆临言,果然看其脸色难看, 显然已经动怒。
陆氏沉默半响儿, 待柳姨娘呜咽着不再说话, 才转头看向陆临言, 轻声道儿,之后便是秦家的家事,这关系到几位小姐的脸面,你先回院子吧。今日收拾收拾,明日就前往文和书院吧。”
陆临言点点头,这才转头向外走去。路过秦婉珠身边之时,更是目光也未曾留给她一下。
临出门之际,陆临言隐约听到声响,脚步一顿,不禁偏头看向始终站在一旁的秦婉宜,终是缓缓离开。
收回目光,陆氏再次将视线落在柳姨娘身上,“你如何觉得秦婉儿成亲,才是最好的办法?”
柳姨娘抬起头来,对上陆氏的目光,猛地感受到刻骨的寒意,就如同对方从来为将她看在眼里。可当她在定睛看去,陆氏还是以往那平静安详的模样,似乎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将心中的异样压下,柳姨娘坚持道,“若非陆家少爷擅闯内院之地,珠儿又怎么会与他产生纠葛?如今既然已经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如就让两家再结良缘,也算是亲上加亲。不然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对三小姐和四小姐的名声也是一种伤害。”
柳姨娘柔弱地说着,可话语却没有任何停顿,眼神中甚至带着一种笃定。她料定陆氏不会舍得秦婉宜的名声因此受到损害。
秦盛远早已坐在主位上,听着柳姨娘的话,脸上却越发阴沉,仿若从未见过柳姨娘一般。他做官至今已有近二十年,因家世浅薄,从来未曾得罪过任何人,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无论婚事还是其他,他都是小心谋划,细细思量,如今竟是面对得罪亲家与上级的局面。
他不禁有些后怕,若当初真的应了柳姨娘,他以后要如何为官!
陆氏见秦盛远面色越加难看,才冷冷地开口道,“你可知你这个要求是要将秦家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陆家定亲的姑娘是吏部侍郎曹家人的嫡女!陆家和曹家在十几年前有过命的交情,这才定了下此件婚事!儿娶了秦婉珠,曹家会怎么看待老爷,又会怎么看待陆家?到时候莫说是曹家,恐怕是陆家也会与我们秦家断绝往来!”
秦婉珠满脸泪痕,目光中难掩惊慌。她也未曾想到陆表哥定亲的对象竟是父亲的上级。
过了一会儿,陆氏再次说道,“你可知陆家老太太是什么身份?她祖父乃顾居廉。顾居廉鲜少有人知道,那顾居善你总会知道吗?如今文和学院的创始人,一代国学泰斗顾居善,便是顾居廉的兄长!”
秦盛远刚刚拿起的茶杯险些掉落在地上,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冷汗不断冒出,他从来未曾知道陆家老夫人还有这样的出身!
此时屋中人或多或少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唯独秦婉宜脸色始终不变,她自然知道外祖母的出身,只不过因为早些年的事情,外祖母已经鲜少提起当年的事情。
秦婉珠此时只能瘫坐在地上,面容灰败,可她却还是不死心。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目光扫过周围的人,在看到秦婉宜平静的脸色时,猛地起身撞向身旁的柱子,开口说道,“既然这样,珠儿只有以死谢罪了!”
秦婉宜怔住,陆氏身边的两个嬷嬷早就一把将秦婉珠抓了起来。
事到如今,秦婉珠还是这样冥顽不灵。陆氏缓缓地站起身来,偏头看向秦盛远,“接下来的事情还请老爷先行避到内堂。”
“可”秦盛远看着屋中这幅杂乱的场景,有些犹豫。
“此事虽说涉及到老爷的名声,可归根到底是家宅私事。我身为当家主母,就应当做出应有的处理,”陆氏平静地看着秦盛远,“老爷如何认为?”
秦盛远知道这是陆氏想要让他不再干涉接下来的惩处。沉思良久,秦盛远不顾柳姨娘和秦婉珠哀求的眼神,转身向内间走去。
“珠姐儿可以去扬州。”陆氏静静地说道。
秦婉珠抬头看向陆氏,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可还未等她接着高兴,就听到陆氏接着说道,“可你的身份断断当不得陆家长房嫡媳,你若旨意想要将此事脑袋,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会写一封信给陆老太太,你拿着这封信带着贴身丫鬟去扬州,从此你与秦家恩断义绝,将来的造化全看你自己。秦家绝容不得上赶着给人做妾室的女儿!”陆氏淡淡地说道。
秦婉珠瞳孔猛地一缩,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她拿着信去,这即便是入了陆家,也是个惹人嫌的贱妾!
“第二,秦家对外宣称你染上急症去了,之后会派人送你去乡下,找个殷实的人家嫁了。”
“万万不可啊!”柳姨娘先惊呼出声。
陆氏毫不留情地质问道,“柳姨娘真想让老爷得罪曹家,在朝中背上为权利不择手段的名声吗?”
坐在内室的秦盛远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