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东海?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可就是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突然出现在耳边,让高明明心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不安。既然是一个如此陌生的名字,为何李经理还要刻意提起?既然她连杨虹的名字都能一口报出,又如何能笑得这么胸有成竹?
眼底闪过一些恐慌,被人捕捉了去。
“慌了?”旁边一位女经理眉毛一挑,朝化妆台上努了努嘴,“电话就在那里,自己去打吧。不过,可别忘了愿赌服输。”
几十双眼睛盯着高明明。她顿时慌了神。赌?是她这辈子从没接触过的一个词。拿命来赌?想起早年电影里那些血腥斗殴的场景,她的脊背冒出一阵冷汗,手脚不自觉发抖起来。
“宋东海…究竟是什么人?”她不由得在心中默念起了那个名字。
仿佛能看得穿她的心事,另一位女经理挑衅地问道:“你不会连宋东海都不知道是谁吧?”
她愣愣的坐在地上,仍然以那个难看的姿势动弹不得。她用询问的表情把每个人脸上都看了一遍,看到了各式各样的表情,却始终看不到一个人肯站出来回答她那宋东海究竟是什么人。
终于,还是孙招娣走过来,蹲下身,伏在她耳边说出了答案。
“明明,宋东海是‘正恩投资’的老板,他是龙头区区委书记侄子,而且叔侄俩关系还特别好,比父子还好,我想你岳父肯定不会愿意跟他发生什么正面冲突吧,到时候也是息事宁人。明明啊,我早就想劝你忍一忍,其实一开始你要是道个歉,态度谦虚点,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你非要跟李经理犟,她破了相,本来就比较暴躁,你还火上浇油…哎…”
孙招娣字字句句就像一面锣敲在高明明耳边。她的心噔噔噔狂跳起来。
孙招娣继续说:“你要是跟李经理再杠下去,到时候就不是你们两个女人的冲突了,而是区委书记跟地产商之间的冲突。你别告诉我你岳父会为了你去撂倒一个区委书记,就算他有这个本事,就算他有区委书记的把柄在手,他会不会为了你一个女人这么做,你心里衡量一下就知道。你现在千万别打电话给杨虹,别再跟李经理杠下去,这件事假如能到此为止是最好的了…”
高明明的心越跳越慌,她忽然感到一阵后怕,怕得头皮发麻。
脑筋飞速运转。孙招娣的话句句入了心里,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步僵持的田地,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它“到此为止”?
不可能了,到了这一步,真的无论怎么做也不可能让它“到此为止”了。等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她感到一阵悲哀和绝望。她只想逃避,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想整个人隐遁在空气中,再也不想面对所有的人和事。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无数道冷冷的目光逼视,逼得她临近崩溃边缘。她想发疯,想大叫,想夺门而逃,甚至想把所有人都变成石头。
各种可怕的结局闪现过脑海,每一幅画面都让她不敢想象下去。她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也许闭眼真的是管用的。当大脑稍稍冷静了一些,这时,一道灵光忽然闪过,她隐约发现了事件的玄机。
“李经理。”她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冷静了许多,遣词造句也不再那么冲动:“我想,这件伪劣化妆品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怪罪在我头上。”
此话一出口,蓉姐和那其余十四位化妆师的心中微微打了个鼓——莫非这丫头变聪明了,察觉到了有人在化妆品上做手脚?
高明明继续冷静地分析起来:“招娣给我打电话说过敏的时候,我就不信这回事。因为我的化妆品都是高价进口韩国原装的,我自己也试用过,不可能有人会过敏成这么严重。这其中,一定有人在化妆品上做了手脚。”
李经理回味着那句“我自己也试用过”,眉头微微皱起。她还记得,就在刚刚高明明与孙招娣的免提电话里,高明明还没有亲自试用过这批化妆品。为何到了此处又变成“自己也试用过”了呢?
她不说话,听高明明继续解释下去。
“李经理,你想想看,能直接接触到这批化妆品的人,除了我还能有谁呢?整个‘形象设计部’就这么点大,就这么点人,那个凶手没有那么难找吧?”
她的目光在蓉姐的造型团队中扫视了一圈,矛头似乎直指她们。蓉姐忍不住叫道:“高总监,你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是在别人脸上工作的,凡事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哪敢出什么差池?”
旁边化妆师也急忙辩解道:“就是,把李经理给化毁了,我们又能图个啥?”
李经理的目光直直逼视高明明。
高明明继续冷静分析:“我的化妆品都是韩国原装进口的,价格都很高,假如有人看上了其中的利益,就有可能去拿伪劣化妆品从中调包,牟取差价。”
一席话说得所有人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了蓉姐。蓉姐忙连连摆手,“高总监啊,你话可不能这么说。所有的化妆品从来都没有经过我的手,都是直接由你分发给十五个化妆师的啊。我都接触不到源头,拿到手的都是一小瓶一小瓶的,你说就这几瓶,我也能去从中牟取差价?你在开什么玩笑呢?”
所有人怀疑的视线又转回了高明明。高明明的心顿时咚咚咚狂跳了起来。因为在李经理她们那些怀疑的目光里,夹杂着一个不同的目光——蓉姐躲在李经理的身后,脸上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