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无比的浓墨重彩,厚厚地涂抹在天际
一名赀胡士兵骂骂咧咧地提着刀走向崖头的羊圈,坐在地上的哨兵抬抬眼皮,看见是他,嬉皮笑脸地说:“怎么啦?库路图,是不是梁元碧大老爷半夜又要吃羊肉啊?”
库路图“呸”了一声:“还能是什么?半夜三更又是喝酒,又是玩女人,也不怕明天汉军冲上来时腿软!”
“你个库路图,也不怕梁元碧大人听见,弄不好赏你三十鞭子倒罢了,还喝光你的血!”
库路图浑身颤簌,畏惧地看向梁元碧的大帐,哨兵并非危言耸听,军中真有那样被梁元碧折磨死的人。
“还是乖乖去给大人宰羊下酒吧,汉军快撑不住了,梁元碧大人说不定又会升官发财呢,到时候你也可以多吃几个羊头,呵呵。”摇曳的灯光映得哨兵的脸庞忽明忽暗。
库路图又“呸”了一声,想起杀人如麻的梁元碧,不禁又打了个寒战。
“好歹又可以多吃一个羊头。”库路图自我安慰了一下,踢踢踏踏地向羊圈走去。
羊圈在后营栅栏边,那里又清净又安全,后面就是陡峭的悬崖,连最矫健的山鹰都飞不上来,所以说五峰山是固若金汤。
这是梁元碧亲口说的,哪还有假,梁元碧对自己人残暴,对汉人更加凶残,你看那山下汉人的死尸,嘿嘿,不过把被俘汉人倒挂在城头虐杀也太那个了点,比杀羊都……
库路图再次打了寒战,他伸伸筋骨,定了定神,开始在羊圈里扒拉,骚动的羊群咩咩乱叫。
“库路图,挑个羊头大的,哈哈……”不远处的哨兵笑声像被人剪掉似的戛然而止,三支利箭,三支利箭分别穿透了他的右眼、心脏和咽喉。
“呼呼呼!”
“叮叮叮!”
就在库路图愕然四顾时,在他头顶的夜空中绽开数十朵寒星。
“天.....天兵”库路图大惊失色,呆若木鸡!
无数支爪钩落下,牢牢钉在栅栏上,很快栅栏顶端便出现一群高大敏捷的身影,汉军,汉军攻上来了,快吹号,快去通知梁元碧大人。
库路图眼前似乎有眩目的月光闪过,接着觉得脖子一凉,眼前便出现冲天的一股血柱,那是从一具没有头的躯干中间pēn_shè而出的,而躯干的右手还拿着杀羊的刀,还在拼命地做着奔跑的动作。
这,这是谁的?
库路图的头落到了羊群中间,圆瞪的瞳孔里塞满慌乱奔跑的羊腿。
“以后得先看近处的!”盖清习惯性地在衣袖上擦擦刀刃,其实刀过得很快,还没来得及沾上血迹。
韩当轻轻干咳一声:“好险,还真没看见这个脚底下的,差点坏事!”
八百条江东好汉如灵猫般无声无息地翻过栅栏,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五峰山营寨,八百把锋利的朴刀张开了它们狰狞的牙齿……
五峰山下,魏辉率领的羽林军排列在冲锋队伍的最前面,后面是河东太守董卓亲自挑选的五百精锐西凉步兵,加上从悬崖上登顶的八百江东好汉,这次突袭共计一千八百人,够这帮匈奴人喝一壶的了。
五峰山营寨上巡逻的火把来回游荡,也不知道盖清他们爬上去后是否一切顺利?焦急的羽林军顶盔掼甲,五百双眼睛对五峰山望眼欲穿。
握着钢刀的手开始出汗,樊稠站在西凉精锐的最前面,心里也跟猫抓似的难耐,这个盖左监,怎么还不给信号。
在他身后,是如墙般站立的西凉士卒,他们个个身经百战,手里的钢刀森然锋利,装备丝毫不比羽林军逊色。
突然,五峰山营寨上游动的火把猛地一滞,从高高的寨墙上掉了下来,几乎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漆黑的沉寂:“夜袭,夜……”
“上,上!”
魏辉和樊稠同时大叫:“给老子上,剁了匈奴人。”
“呜呜呜~”
尖锐的号角声瞬间刺破沉沉的黑夜,期待已久的号角声终于回荡在五峰山上空。
梁元碧大吼一声,将正在的女人踢下床去,浑身着跳起来扑向自己的兵器和战甲,的陽具惊慌失措地上下晃荡。
“将军!”有人哭叫着大喊:“后营粮草已经起火了,大门那里也在厮杀,汉军攻上来了!”
“攻上五峰山?不可能,肯定是奸细,看我抓到他亲手剥了他的皮。”梁元碧又惊又怒,也来不及穿上衣服,就光着身体裹上战甲,将桌上的酒肉碰翻一地:“慌什么,来多少汉人我梁元碧就杀多少个,来人哪,随我冲!”
火光冲天,翻卷的火舌吞噬着大山子上的一切,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匈奴人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不少人还在被窝里便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被冯清惨死激怒的江东军出手狠毒,挥刀便剁,举剑便捅,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留下什么活口。
精锐就是精锐,受伤的野兽也到底只是受伤的野兽,仍旧可以张牙舞爪。
在梁元碧带领下,数百幸存的匈奴狂野战士从各个角落向寨墙汇集,很快和突袭大门的盖清一行交上了手,狗急跳墙的匈奴人像输红眼的赌徒,不顾死活地冲向寨门,企图将冲进大寨的汉军击溃。
这是进山的唯一通道,也是他们唯一的活路,而与他们短兵相接的是同样杀红眼的八百江东好汉。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欲置对方于死地的对阵将士都成为了挥动刀剑杀戮的机器,以至于很少呐喊,只有低沉的怒吼和哽在喉头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