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警惕地瞅着对方的直军官兵,只听得对方阵中突然一声炮响,便都紧张地蹲在墙头厚实的枪眼后面,抠紧了板机。
而胡将军的大黑漆棺材,也早抬到了平泉关的正门楼上,引人注目的摆放着。
胡将军命随从拎来一把雕花太师椅,往棺材旁一放,自己端端正正的坐了上去。
胡将军的身后,是手拎大张着机头的盒子炮和鬼头刀的卫士排;一杆正中嵌着个“胡”字的玄色军旗,在十月的风中猎猎飘扬。
这边,米沙和一帮幕僚,站在全军正中心指挥。
在白俄兵团的后面,是张宗昌亲率的部队,只待白俄兵一攻破平泉关,便一涌而上。
对方一声炮响后,是震耳耳欲聋的敲鼓声。哒哒哒,哒哒哒!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城墙上的直军士兵,远远瞧见一排排白色的波浪,伴着鼓乐声朝自己面前滚来。
士兵们抠板机的手指,竟不由自主的开始了抖动。
终于近了,可以看清楚进攻者的身影了。
清一色高大粗壮的身子,蜷曲的淡黄色头发,长长的勾鹰鼻和凶狠狰狞的面目,个个挺举着步枪,迈着正步;步枪上的刺刀闪闪发光,刀尖几乎就抵着前面人的背心,仿佛前者稍稍停顿,刺刀就会无情地戮进他的背脊……
这当儿,正楼上的胡将军手臂一挥,发出了开火的命令。
“兄弟们,给俺狠狠打。莫看这些老毛子装神弄鬼的,枪炮一响,屁滚尿流。”
刹那间,枪炮轰鸣,直军开火了。正步走在最前面的鼓乐队,瞬时倒下一大片。然而,后面的队列未乱,一排排水波一样滔滔不绝涌来。
与此同时,白俄兵的大炮也开火还击。
炮弹长了眼睛一般,直直正正的落在城墙上。
倒霉的胡将军,在白俄兵的第一轮炮火中就丧了命,其穿着将军服的残肢碎片和被弹片撕成条条的军旗,齐唰唰落满了大黑漆棺材。
可是,直军的九师也并非浪得虚名。
经过胡将军被炸死后短暂的惊慌,很快就恢复凶狠,各自为阵,依据天险居高临下展开了反击。
枪炮声中,白俄兵们纷纷倒下,可前面的倒下,后面的自动补位,依然一**的涌来。攻到离城墙几十米的地方,达沙耶夫一举军刀,队伍齐齐停下。
白俄兵们或趴,或半蹲或直立,训练有素地自动分成长长的三排。
又一声令下,排子枪便对着墙头上的直军狂风暴雨般扫来。
每排的枪击间歇时间不过几秒,这样,弹雨就一直停着扫在墙头。这种千余枝步枪齐射的威力是,极其是可怕的,远比杂乱无章的单兵或几个人的射击,来得迅雷不及掩耳。
刹那间,直军的火力被压制下去。
被打死的伤的的第九师士兵,尸横遍城,血流成河,一片狼藉,远比在广阔地上的白俄兵的死亡,悚目惊心。
与此同时,直军的大炮,在白俄兵炮兵准确而猛烈的轰击下,,几乎被全部打哑。
只剩下少数几门炮,还在拼死还击。
然而,直军并有屈服,负伤和活着的士兵,仍在拼命射击,白俄兵也跟着一个个的倒下。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冲杀着,双方的尸堆也越来越高。
到了傍晚时分,损失惊人的直军第九师,投入了最后的预备队。
预备队孤注一掷,城门大开,和着不多的骑兵部队,蜂拥而出,一齐朝白俄兵们扑来。
而这时的米沙,也换下了损失惨重的达沙耶夫,投入了金钟仁的第一支队。在金钟仁的命令下,一支队列队分开,排子枪震响,尽管在对方拼命的冲击下,却很快稳住了阵脚。
双方的炮击,都自动停止了。
直军的炮兵已经全部阵亡,白俄的炮兵,则是因为二军交集在一起,怕伤到自己人而自动停息。
这时,一声凄厉的军号声响起,金钟仁闻声迅速挥起军刀,下达命令。随着支队长的命令,白俄兵的队伍从中突然断开,就像一条长蛇,被截成了二节,分别向左右迅速收缩逃窜。
于是,战马奔腾,军刀闪亮,白俄的哥萨克骑兵,开始了冲锋。
剽悍的哥萨克骑兵,是一个中世纪的传说。
这些自幼生长在俄罗斯顿河流域的幼儿学们,一生与马匹和格杀为生,炼就了嗜血成性的凶狠性格。其驾驭战马的本领,远远胜过驾驭自己的大脑。
此时,千余匹战马在山海关外的空地上,纵横驰骋,铁蹄疾风。
声震大地,惊心动魄。
很快,直军可怜的骑兵部队灰飞烟灭,尽遭杀戮。而出城反击的预备队,立即陷入了哥萨克骑兵的铁桶包围圈。
和张宗昌的部队一样,吴佩孚的部队也是人手一枝枪,一把鬼头大刀。
中国北方,莽原叠嶂,雄故沉钝,历来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民风强悍,善武顽强。
因此,部队善使大刀,刀法纯熟,枪法精准,蔚为大观。以致于在后来壮烈的抗战中,各部队的鬼头大刀抡得呼呼生威,直杀得日本小鬼子哭爹喊娘,换头鼠窜,此是后话,暂不提。
但是现在,吴佩孚第九师的鬼头大刀,却演释了民国步兵抡大刀与哥萨克骑兵格杀,最悲惨的一幕。
不,这不能算是格杀,只能称作是单方面的血腥屠杀。
在哥萨克的战马和军刀面前,抡着鬼头大刀徒步的士兵,简直如踉跄学步的幼儿,遍地打转,怒火中烧,拼死挣扎,却始终碰不到对方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