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低垂着眉目,面上深沉的神色看得人心里一阵发悸。
谢廷筠叹一口气,知道秦默心中已对钟灵珊十分不喜,自然对钟志柏不会有好脸色,想了想看向钟志柏道,“钟刺史还是耐心等等吧。”
等等?
等什么?等谁?阿灵怎么样了?殿下又如何了?
钟志柏一肚子的疑问,可是看着秦默黑得能滴出墨的脸色,还是识趣地收回了话头,惴惴不安地立在一旁等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秦默的姿势却半分没有变动,阴沉的目光透过挽起的毡帘看向远方,眼中笼着层层深雾,琢磨不透心中所想。冬日刺骨的寒风卷着寒气刮入厅中,让钟志柏忍不住冻得打起了哆嗦。可是秦默不动,他也丝毫不敢有所行动。
就在他觉得自己的双脚都快站麻木之际,门外终于响起了些微响动,他一喜,刚欲抬头看向秦默,却感到身前一阵劲风刮过,抬头一眼时,秦默早已不再方才所立之处。
他后知后觉地惨败了脸色,目光看向厅外秦默渐小的身影。
他从来不知,身为文官的秦默,竟然会有这样高深的功夫!
这一刻,心中越发忐忑起来,心底的疑问也渐渐扩大。殿下和阿灵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秦寺卿的神情又为何这般冷峻?
顾不上多想,他也跟在匆匆而出的谢廷筠身后出了大厅。
“殿下呢?!”
北风呼啸而过,秦默站在院中,阴沉着脸色看着阿柳手中抱着的昏迷不醒的钟灵珊,浑身凛冽的气息似比这样的阴冷的冬日还要让人颤抖。
“属下无能,未能发现帝姬的踪迹。”阿翼和阿柳垂了头。
“寺卿……”钟志柏追上来,话音未落,便看到了阿柳怀中一脸苍白双目紧闭的钟灵珊,不由惊呼一声扑了上去,“阿灵!”
话刚出口,便觉得一道森凉的视线盯在了自己后背,扭头一看,是秦默。他用一种无悲无喜的神色看着自己,黝黑的眼瞳之中恍若没有焦距,看得人心中如坠冰窟。
“寺卿,这……”钟志柏看看阿柳抱着的钟灵珊,又看看秦默的神色,心中忍不住打起了小鼓。
秦默却瞥了目光,往阿柳和阿翼看一眼,声音凉淡得似刚从万丈寒潭中浸润过一般,“你们俩,跟我来。”说罢,转身朝菖蒲院的方向走去。
阿柳咬了咬牙,将钟灵珊交到钟志柏手中,快步跟了上去。
钟志柏看着怀中双目紧闭的钟灵珊,感受到她皮肤传来的温热,这才长长吐尽心中浊气。阿灵她好好的,他脚步刚要动,忽觉裸露在外的手腕处一阵沁凉传来,低头一看,一朵小小的雪花落在了他的肌肤上,正逐渐消融。
他心下一动,抬头一看,天空中竟是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
钟志柏转头朝秦默离开的方向望去,只见纷繁飘雪中,他一袭素白衣裳融入天地之间,寂寂的寒风吹起他的袍角,让他的身影显得愈发绝世静谧,带着难以言喻的孤冷。
入了菖蒲院。
阿柳和阿翼噗通一声跪倒在秦默面前,“属下无能,未能保护好殿下的安危。”
秦默在长几前坐下,清冷的目光定定落在两人身上,声音空灵得仿佛不带一丝情感,“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说一遍。”
阿柳和阿翼失了公仪音的踪迹,已是羞愧万分,闻言浑身一凛,将今日之事从头到尾同秦默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从公仪音和钟灵珊出府,到他们进入天香楼前公仪音的吩咐,到天字号包间内发生的事情。
说完后,两人大气不敢出,垂首跪在地上。
等两人说完,谢廷筠将他在天字号包间内的发现也跟着补充了一下。没有听到秦默的回应,谢廷筠不解地朝秦默望去,却见他一脸清冷之色,长长的睫羽半分也不曾抖动,看着前方的目光恍若陷入幽远的沉思。
谢廷筠不敢出声打扰,阿柳和阿翼更是不敢发出任何响动,唯恐打搅了秦默的思绪。
终于,秦默的目光中有了点点焦距,“来人!”他清冷开口。
“郎君。”应声入内的是听得动静匆匆赶来的莫子笙。
秦默瞥他一眼,“派人去钟灵珊房中盯着,一旦她醒过来便带来这里。”
“是!”莫子笙沉声应了,退出去的瞬间,目光在阿柳和阿翼身上一顿,终是飞快地扫来,匆匆离去。
“至于你们俩——”秦默冰冷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阿柳和阿翼身上。
“属下该死!”阿柳和阿翼牙关紧咬,没有半分推脱。
秦默的目光从他们面上飘过,看向早已飞起洋洋大雪的窗外,“这条命先留着,等找到了阿音再让他们处置,你们先退下!”
阿柳和阿翼丝毫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弧线对视一眼,谢过秦默后退了出去。
谢廷筠看向秦默,“熙之,你怎么看?”
秦默冷笑一声,“这分明是有人设了局等着阿音往下跳。”
“你是说……这件事一开始就是针对的无忧?可是,为什么要绑架无忧?那不成她的身份已经泄露了?”谢廷筠吃了一惊。
“那个钟灵珊一定知道什么。”
谢廷筠越发吃惊起来,“难道钟家女郎也参与到了其中?”
“就她那个胆子和智商,估计也没这份参与。怕是她蠢笨又不自知,被人利用得彻底,真是白白枉费了阿音的一片好心。”秦默冷冷一勾唇,嘲讽道。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